茶馬古道合約。

    ■高富華

    金發(fā)碧眼的外國人，他們的身影也不時出現(xiàn)在這條茶路上。

    隨著西方工業(yè)文明的興起，西方資本主義列強的目光盯上了亞洲、美洲大陸，西方國家開始在海外瘋狂地“發(fā)現(xiàn)”香料、黃金、奴隸、領(lǐng)地時，我國依然處在封閉的封建社會中。16世紀初，“天朝大國”被西方“發(fā)現(xiàn)”，他們開始在中國謀求于他們有用的東西。最先進入中國的大多是傳教士。不過，在鴉片戰(zhàn)爭以前，西方人（包括傳教士）在中國的活動范圍是非常有限的，他們活動的范圍大多在中國沿海一帶。鴉片戰(zhàn)爭以后，西方以船堅炮利打開了我國的大門，我國沿海、沿江的大量港口被迫開放，西方人在中國有了相當大的自由活動權(quán)。

    進入西藏，便成了西方人的夢想。

    第一個走進西藏的外國人，肯定不是古伯察，但古伯察是第一個留下文字的。

    古伯察是法國入華遣使會會士，生于法國開魯斯，1839年3月24日赴中國。古伯察于1844年8月3日開始橫穿中華帝國的旅行。他經(jīng)過18個月的長途跋涉，在熱河、蒙古、鄂爾多斯、寧夏、甘肅、青海等地留下了他的足跡，他于1846年1月29日到達西藏首府拉薩。

    他在拉薩居住近兩個月之后，駐藏大臣琦善奉清廷的命令予以驅(qū)逐，被解往四川，“禮送”出藏。他于1846年3月15日離開拉薩，經(jīng)過3個多月的旅行，于1846年6月初到達四川打箭爐（康定），經(jīng)過四川、湖北、江西，于1846年9月末到達廣州，最后于同年10月中旬到達澳門，在陰差陽錯之間，他完成了環(huán)中國的長途旅行。

    1846年6月，古伯察被“禮送”出境時路過了雅安。

    古伯察到雅安，其實也很“偶然”，在他的“中華帝國行”的行程計劃中，他的目標是拉薩。

    在他的《中華帝國行》一書中，第一章寫的就是他從打箭爐到雅安的旅程，而且對雅安的山川風物有較多的描寫，為我們勾勤了100多年前雅安的大致“輪廓”。

    在這些狹窄的山路上，你隨時遇到一長隊一長隊的腳夫背著在邛州準備的茶磚，送往西藏各地。這種茶經(jīng)過壓制，粗粗地壓緊成一包包，再用皮帶捆緊，背在腳夫的背上。他們個個背著大捆大捆的茶磚，你甚至在他們當中看到有老翁、婦女和小孩，他們一個跟著一個地爬山。他們拄著棍尖包鐵皮的棍子，眼睛看著地面，默默地邁開腳步緩慢前行。拉重物的牲畜肯定忍受不了這些貧窮的奴隸所經(jīng)受的沒有停息的過度疲勞。帶隊的人不時地用鐵尖棍敲擊山巖，發(fā)出短暫休息的信號，跟在后面的人依次敲擊山巖，發(fā)出信號。不一會兒整個隊伍就停下來了，每個人都把棍子撐在自己的身后，減輕一點兒重量，豎起腦袋，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噓聲，仿佛是一聲痛苦的嘆息。他們用這樣的辦法努力恢復體力，使他們枯竭的肺獲得一點兒空氣。但經(jīng)過一兩分鐘休息，沉重的分量又壓在他們的背上和頸子上了，身體又彎向地面，運輸隊再次向前移動。當我們無論什么時候遇到這些不幸的運輸茶磚的苦力時，他們總得停下來，背靠著山石，以便讓我們通行。

    茶磚是中國內(nèi)地與西藏之間貿(mào)易的大宗貨物，很難相信這么大宗的貨物每年從四川運進去。這些肯定不是生活必需品，但是它們與藏民生活習慣和需求聯(lián)系得如此緊密，以至于他們現(xiàn)在到了如果沒有茶磚就不行的地步。

    清溪的風特大，每天傍晚狂風大作，搖撼房屋，發(fā)出嘯聲，仿佛一切要化為碎片。離開清溪縣之后，我們在雅州府停留，雅州是一個二等的漂亮城市，有著令人陶醉的清新。我們住的客棧，有一個漂亮的大院子，供旅客住的房間環(huán)繞著大院子。

    古伯察在書中預言：

    “中國的國門必將被打開。”

    古伯察先后寫下了《韃靼西藏旅行記》和《中華帝國行》等書，一經(jīng)出版，在西方引起了轟動，旋即翻譯成多國文字出版，影響甚文。在西方，他獲得了“近代進出康藏的第一人”稱號。

    在我收集的資料中，進出西藏的人大多走的是從雅安經(jīng)滎經(jīng)縣、清溪縣，到達瀘定縣，也有很少一部分人是從雅安經(jīng)天全到達瀘定的。

    1895—1897年，法國里昂商會赴中國西南考察，“與西藏接壤地區(qū)”的雅安、康定，自然也成了他們的考察對象。

    這是一支“混搭”的12人的商務考察隊伍，有商人、人類學家、醫(yī)師、退役軍官、生物、地質(zhì)、氣象專家，他們從越南東京（今河內(nèi)）出發(fā)，經(jīng)紅水河北上至中國云南，先后到達貴州、重慶、四川、湖北等地考察?？疾礻爮某啥汲霭l(fā)，經(jīng)樂山到達雅安后，他們兵分兩路，一路經(jīng)大相嶺，一路經(jīng)二郎山先后到達打箭爐，對雅安至康定的道路、茶葉運輸、民族風情有比較深入的考察和研究。1898年，法國里昂商會將這一“商務考察”成果匯編成冊，包括游記、書信、攝影、寫生以及對各地經(jīng)濟狀況、生產(chǎn)方式、商業(yè)項目和商務活動的考察報告。

    德而倫博士和他的小分隊到了打箭爐，他們是從天全到瀘定橋的。他們選擇了一條從沒有歐洲人涉足的路，莽莽林海，山路崎嶇。前進過程中他們的轎子散了架，兩只溫度計和高度計摔得粉碎，德而倫博士還差一點被拋出轎子跌下深淵，山體滑坡傾斜而下的巖石筑成了一道道屏障。某種程度上講，路就鋪設在懸崖峭壁的樹樁上，一行人隨意在上面開鑿幾個槽口，權(quán)當梯級借此向上攀登。山高路陡，連馬都翻不過去，所以只能用繩索將轎子固定牢靠，然后吊上去。一路下來，整個隊伍筋疲力盡。

    我們走的是318國道，經(jīng)過的正是德而倫博士小分隊走過的路。只是昨天的崎嶇山路，今天已變成平坦的公路。溯青衣江而上，車隊穿過飛仙關(guān)峽谷，進入到了二郎山下。在318國道的另一邊，是正在建設中的雅康高速公路，高架橋連著隧道，高高的橋墩已在天全河谷中拔地而起。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