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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繼母不如娘

《甘孜日報》    2016年05月09日

    ■劉顯成
    繼母曹開珍,興隆陽山人氏,1966年嫁給父親,時年38歲,中等身材,滿頭青絲,精力充沛,吃苦耐勞,為人友善。轉(zhuǎn)眼之間,已是86歲高齡的老人了,思維清晰,生活自理。與兄弟一家住在縣城。是家族中最老、付出艱辛最多的一位女性。毎年生日那天,大家提前到位,一邊七手八腳準備家宴食材,一邊搶著與她分享瑣碎話題,她的歌聲與兒孫們的笑語交織在一塊,其樂融融。
    9歲那年,筆者母親因病去逝,帶走了家的祥和溫馨,隨之而來的是生活無序,亂如一團麻。父親拼盡全力想把塌了的那半邊天撐起來,然而徒勞。為了生存,筆者也承擔起了挑水、砍柴、煮飯、喂豬等與年齡不相符的家活。從此,童年輕松愜意的時光就此擦肩而過。常常累得直不起腰來,蓬頭垢面,身體成了蟣虱的樂園。饑不擇食,寒不擇衣是常態(tài)。旦則泣行,夜則悲臥,真是度日如年,無處話凄涼。
    記得那天繼母來到筆者家中,午飯過后,她便開門見山地對我和二哥說,“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們兄弟倆的媽媽,既使在別人眼里,你們不是好孩子,但在我眼里,你們兄弟倆是全村最好的孩子”,說完她俯下身分別在二哥和我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頓時讓我們熱淚盈眶,泣不成聲。一股熱血流遍全身,溫曖了我們受傷的心靈。從此,家中又充滿了歡聲笑語。在繼母的精心打理下,生活又有了規(guī)律,日子雖然過得縮手縮腳,清湯寡淡,但早晚可以吃到熱氣騰騰的飯菜。繼母常從自己口中省出窩頭、菜團給我們,而自己忍饑受餓。平時,她想方設(shè)法改善生活,把捕捉到的蟬蟲、螞蚱、蜂蛹炒熟混在玉米面中入餐,給我們增加營養(yǎng)。把搗細的核桃仁、豬骨頭、雞蛋殼煎豆腐,補充鈣質(zhì),其味,清香脆嫩,至今仍讓我回味無窮。當春夏來臨之際,蚊蠅滋生,是發(fā)病季節(jié),如有剩菜剩飯,她先加熱后才開飯,怕吃了生病拉肚子。到了秋冬時節(jié),山區(qū)特別寒冷,她常把筆者一雙凍得像小饅頭式的手攬入懷中呵護,到了夜間,屋里雖有煤碳火,但墻體四面透風,難以曖身。上床入睡,被窩冰涼,寒氣順著脊椎骨吹入,讓人瑟瑟打顫。這時,繼母便走過來把背后的被蓋壓好塞緊,來回按摩,直到我們進入夢鄉(xiāng),鼾聲四起時才離開。她的耐心與親和力得到了筆者和二哥的認可,成為真正一家人。家雖貧窮,繼母卻是我們成長的避風港灣,她的呵護,給了我們健康的生命和身心。
    有一年,二哥要參加“六一”兒童節(jié)運動會,學(xué)校要求學(xué)生穿短褲參加運動會。那時是計劃經(jīng)濟,布料緊缺,需憑票供應(yīng)可家里一時半會拿不出一塊布料來,這下急壞了繼母,她東翻西找,突然看見樓梯口放著一條裝化肥的塑料尼龍袋,靈機一動,何不用它縫制短褲,解燃眉之急,便連夜趕制了一條獨一無二的短褲。后來這條短褲在運動會上大放“光彩” ,出盡風頭, 讓人笑得前仰后合,成為一樁趣聞軼事。為此,村里有人寫成順口溜說,“有個困難戶,穿的尼龍褲,左腿是日本,右腿是尿素,肚皮上含氮量25%。”
    1972年3月,筆者因升學(xué)到縣城讀中學(xué),一時難以湊夠?qū)W雜費用,父親叫我放棄讀書,好好在家勞動。繼母知道后,與父親爭吵了一番,然后平靜地說,“砸鍋賣鐵,娃娃讀書的事是不能耽擱的,我們這代人就是吃了沒有文化的虧,你還要誤了他的前途不成,不知情的人認為我這個后娘待不得人。 至于錢的事情,我來想辦法”,于是,她義無反顧地將自己婚前的三間瓦房廉價變賣了150余元,作為筆者幾年的學(xué)費及生活費用開支。她的決定,圓了我的讀書夢。也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
    繼母和千千萬萬農(nóng)村母親一樣,上要養(yǎng)老,下要育小,她用柔弱的雙肩扛起養(yǎng)家扶口重擔,從早忙到晚,任勞任怨。她那微微彎曲的脊梁,是我們通向幸福的橋梁;她那靈巧的雙手,推米做飯,喂豬放牛,縫補漿洗,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向土地一樣奉獻;她那雙被荊棘刺傷的雙腳,走起路來一瘸一拐,腳踏實地,仍然鏗鏘有力。她不是咱親娘,卻勝過了親娘,筆者雖吮親娘懷中乳,短暫。但食繼母手中飯,無限。親娘與繼母,假如少一人,恐無筆者今日臭皮囊。
    古人云, “百事孝為先”,繼母在一天,為兒不言老,躬身還是小,生年多奉養(yǎng),別后少悲傷。四十年,慈母心,側(cè)耳猶聽教子音。母親教我的恩,養(yǎng)我的情,所受的苦和累,春暉難報。每當回憶散發(fā)著繼母大愛的歲月氣息時,感情的潮水便會不由自主地沒過記憶堤壩,澎湃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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