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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牧場

甘孜日報    2019年10月28日

      ◎陳美英

      八月是游牧的最佳季節(jié),草地上下雨,山頂已在下雪,晚上溫度在零下。早晨起來,望見刀脊樣山頂都戴上白帽子了。牲畜被繩套在地上,承受風雨侵襲,背上結(jié)成白霜,凍得不出聲,寒流如劍,直刺呼吸道。短羽絨服抵擋不了大風,須穿上藏袍。擔心感冒和肺水腫,我每天都在想走想留。夜里狗叫不止,很晚才睡著。時而馬嘶,像有人闖入。

      嗨,牦牛!我呼喚它們,我的聲音穿透稀薄的空氣。

      如此負重,如此龐大,如此耐寒的牦牛啊!如果我是牦牛,雖然不喜歡被石塊的嗖嗖聲和牧鞭的抽動控制,但是如果有人吆牛,我會歡快搖尾,盡管在老了的時候,我無力回應這種愛。

      接近五千米海拔,石渠菊母部落夏季牧場極美,使我想下輩子,變成一頭公的野牦牛。

       山坳間,浮動著厚厚的云靄。灘流上石塊薄寬,多方形。溪流清淺,分束漫過。云影覆蓋時,陰涼感就帶來深重的寒意。我躺著大石塊望天,那么低矮那么藍。沒有孤獨感,只與天地合一。

       神思杳渺中,我看到著紫色藏裝的鄰居妹妹吆累了,躺在山坡上,等牛下山。牛沖下山坡,騰起沙塵。大地似乎在震動,跟石渠宣傳片中萬牛奔騰一樣。早上次長出去放牧,牛在斜坡上緩緩將龐大的身軀驅(qū)動向前,短促的四腳勻速開往一個方向。

      八月是游牧的最佳季節(jié),草地上下雨,山頂已在下雪,晚上溫度在零下。早晨起來,望見刀脊樣山頂都戴上白帽子了。牲畜被繩套在地上,承受風雨侵襲,背上結(jié)成白霜,凍得不出聲,寒流如劍,直刺呼吸道。短羽絨服抵擋不了大風,須穿上藏袍。擔心感冒和肺水腫,我每天都在想走想留。夜里狗叫不止,很晚才睡著。時而馬嘶,像有人闖入。

      這一切無不驚心動魄。傳染性強的包蟲病又稱“蟲癌”,高發(fā)于石渠,人畜共患,外地來支援的干部談之色變。鎮(zhèn)長囑咐帶東西進去吃,然而,在牧場是難以隔離的,我熱衷于考察青藏游牧,新奇中的困難應接不暇,無法在乎這病。

      大叔走后,語言不通是最大問題,和牧民就靠意會了。一開始我牢記大叔的話,就在帳篷里。次長早上讓我一起出去放牧,我?guī)追昼娋妥卟粍?,眼看他在山坳間消失。草姆早上拾很久牛糞,一處堆完后,用鐵锨攤平,鋪成薄薄的一堆,曬干后分塊敲爛翻一翻。我也去翻,用力過猛磕磕碰碰。干完這些,她回帳篷洗手做早餐。酥油里有水,加少量熱水后,將水拍打出來。干完活兒才做晚飯,很晚睡。很早就起,把牛趕出去。牛會跑,發(fā)現(xiàn)不在了,得找,備有望遠鏡。主要給一百多頭牛擠奶,一天三次。

       下雨天適宜做帳篷內(nèi)的活。草姆看到我拿起牛毛線團,就接了過去。她將毛線拉開,雙臂向身后伸直丈量。三根搓起一條套牛繩,再將搓好的折疊懸空,搓成更粗的。牛毛繩牢實,有粗細規(guī)格。放牧用的牛毛鞭子俄爾朵尾端是個圈套,用來框住小石塊。

       每天從日出到日落是那么漫長,我和世界卻如此真實。過往像一幅遠景,無法想象出去之后的生活,我終于感到宿命的飄蕩無足重輕。我已成為一棵小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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