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千雅

   “一條藤徑綠，萬點雪峰晴”，李白是踩著雪“歸舊山”的。我的家鄉(xiāng)下雪了，親戚在電話里說。隨后，就有幾張熟悉的雪景照，從手機屏幕進入我的眼。

   我為自己用“熟悉”一詞來形容家鄉(xiāng)的雪，錯愕了許久。

   好久見到家鄉(xiāng)雪了，熟悉的它們只存在于老家親戚拍來的照片中。離開家鄉(xiāng)有好些年了。每年，我趁了寒假回老家一趟，雪像是躲著我這個異鄉(xiāng)的“流浪者”。可一回到生活的四川，它們又調(diào)皮地鉆了出來，惹我鄉(xiāng)愁無限。

   惋惜是不可能沒有的。但我也只能將惋惜轉(zhuǎn)為對下一次回去的期盼：下一場雪吧！在明年，在那個有大紅的燈籠，大紅的春聯(lián)的節(jié)日。

   一次又一次的期盼無法實現(xiàn)，“雪景”這個詞終不免被潛意識神化。我無數(shù)次在潔白的夢境里，寫下一行行無題詩。見證雪花的飄落，祝福那些棲在萬物懷抱中的精靈。凝視影子，樹的，鳥的，我的。雪是有影子的，區(qū)別于其他，它們的影子流淌著光華。還有腳印，小狗踩下的“梅花”繞著它主人的腳印，甚至能從周遭的空氣中感受到它殘留在這里的，歡樂的情緒。

   今年因為突如其來的疫情，我們不得不取消了回老家的計劃。就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時期里，我竟開始期待何時能在親戚的消息中得知老家又是一場雪，是一場目之所及皆為白雪皚皚的雪。一場我熟悉的雪。那段時光里，雪杳無音信。

   就和今年本該有的年味一樣。

   可就在我不抱希望時，親戚發(fā)來了熟悉的雪景圖，無比熟悉。

   我愛家鄉(xiāng)的雪，縱然久未謀面，縱然一次次擦肩。

   錯愕后，我被一種別樣的情緒籠罩，一幀幀夢境中的畫面在腦海里橫沖直撞——那分明是刻在我的基因里的雪啊！

   再次端詳圖片，頗有寫意之感的冬樹，稀稀拉拉幾只麻雀在電線上嘀咕，灰灰的柏油路，有汽車在那里安靜地停駐……然后就是雪，家鄉(xiāng)的雪，占據(jù)絕大部分的視野，可一點也不霸道，一點也不。

   只剩下那種別樣的情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