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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與雨的間歇里

甘孜日報    2020年06月22日

   ◎李季

   往往是在黃昏的時候,雨停了。

   廊下的燕子率先飛到池塘上空,貼著水面,輕巧地飛翔。竹林里的雀鳥們開始“嘰嘰喳喳”吵個不休。躲在廚房的蘆花雞,慢騰騰地遛達到門口,不時歪歪腦袋,看看灰黃的天色。

   悶了一天的孩子們,光著腳丫,跑出屋外,叫著笑著,互相追逐起來。他們跑到樹下、竹林邊,找被雨水沖開的知了洞,伸出小手,輕輕地捏出還未脫殼的知了??傆幸粋€調(diào)皮的孩子,冷不防跺一腳旁邊的樹,再快速地跑掉,樹上的雨滴落下后,淋了其他孩子一身。這些孩子們知了也不掏了,笑罵著追打那個壞小子去了。

   男人們睡了半天,被孩子們吵醒后,蹲在門檻上,慢慢地掏出一根煙,有一口沒一口地吸起來。女人們端著小竹筐,走過塘埂,到菜園里摘菜,開始準備晚飯。男人們吸完一根煙后,扛起一把鍬,到各塊地里轉(zhuǎn)轉(zhuǎn),順便放掉莊稼地里多余的積水。

   池塘的水面上,氤氳著一層薄薄的藍霧,幾只麻點鴨把頭埋在翅膀下,靜靜地漂在水上。不時有魚兒甩甩尾巴,甩出了一小片潔白的水花。埂下的紅蓼花上,停著幾只紅蜻蜓,透明的羽翼,在暮色里格外發(fā)亮。池塘里跳出一只冒失的青蛙,后腿不小心碰到了紅蓼花,被驚擾的紅蜻蜓倏然飛遠了。青蛙三下兩下,跳過塘埂,跳到池塘外的稻田里,稻穗上細碎的雨珠,紛紛滑落下來。

   稻田的溝壟里,汪著一壟壟積水,蓮葉的掌心里,滑動著晶瑩的雨珠。水渠里,游動著歡快的小魚。

   綠樹掩映的村莊,開始漂蕩起縷縷淡藍色的炊煙。雞鴨陸陸續(xù)續(xù)鉆進了圈里。男人們在地里轉(zhuǎn)完后,在水渠邊拔了一大抱青草,放進牛棚。灰色的水牛,臥在地上,伸出舌頭,把草卷進嘴里,慢慢地嚼著。

   西邊亮開一道晚霞的天空又被灰云覆蓋了,天色慢慢暗了下去,雨點開始是稀疏的,孩子們就在零星的雨點里跑回家,跑進廚房,伸出臟兮兮的小手去捏瓦盆里炒好的豆角和調(diào)好的黃瓜。女人拿筷子敲打著一雙雙小手,隨后把菜飯端到堂屋。

   雨,在開飯的時候又下成了一片。莊稼、樹木、村莊,全籠罩在茫茫的夜雨中。

   世界,寧靜,祥和;時間,靜止,不動;記憶,悠遠,恒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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