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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高原

甘孜日報    2021年03月18日

   ◎張玉泉

   流淚之草

   站在河邊,他守不住時光,隨著浪花的沉迷,劃傷黃昏的暮色。

   多少堅硬的石頭,仿佛是沉默的話題,都將在水底保持著平靜。如果不是星光閃爍,誰還相信生命還在繼續(xù)。如果不是遲緩的心跳,誰還能與一條命中相遇的河流相知。

   一朵浪花瞬間的開放,又瞬間的碎裂。擊濺出命運的聲響,那是游魚的一聲嘆息?活著的人,曾經(jīng)汲取黑色的孤掌,用以烹煮時光的記憶?

   誰也無法扼住命運的咽喉。即使在垂淚的時刻,仍舊以鏗鏘的姿態(tài),步行前往高原的寺廟。

   我不是平緩的飛行者,將翅膀晾曬在黑馬的腹部。我不是高傲的岡底斯,將雪的潔白舉在神圣的峰巔。我只是一棵曾經(jīng)流淚的高原之草,如今正在吐出內(nèi)心青綠的往事。

   記憶的北方

   一群羊的沉默,是高原的沉默?

   我行進在羊群中,仿佛要隨著一片潔白的哈達飄向神的呼喚。

   陽光不復(fù)存在,存在的是事物本身。我記得曾有一聲體內(nèi)的響鞭,叫喊在記憶的深處。

   無腳的云該是沿著祖國的邊陲橫飛?我的目光隨著羊群的豐腴,逐漸的豐滿。

   流向前方的低洼,前方的高地,流向一望無際的黃昏。

   我被羊群挾裹在記憶里,記憶是一首粗糲的歌。

   只要沒有痛苦的北方,還會有咸澀的炊煙,飄向來時的道路,那里仍等待著一陣似雨似霧的風(fēng),吹醒路過的人。

   讓無邊的大雨澆透我的目光,讓寒冷從我的心頭迸發(fā)出高原的花朵。

   行走高原

   如同被你遺忘的遠山的云煙,變得如此的濃密與逍遙。

   我的目光與高原的風(fēng)一起飄散,和高原的雨一起消沉。

   多少無法注解的心結(jié),都在高原與往事撞個滿懷!落下的雨珠盡含著對痛苦的訣別,深墨色的敲打聲接近我靈魂的殿堂。

   我蘇醒著,仰頭觀望數(shù)不清的混沌,宇宙在我俯仰之間,目光凝煉成一束剝離了欲望的神鞭。

   我向著高原深處的沸騰走去。走進被謠言淹沒的馬蘭花叢,走進一場再也無法償還的感情之戀。

   我依然是我,在無法逃離的高原,一塊哭泣的石頭坐在路邊。深褐色的肌膚,透露出火熱的內(nèi)心。他們選擇沉默,是否因為從未更改熱愛的初衷?

   如同這雨,下到逍遙處,隨時隨地可以落下寒冷徹骨的句子,在灰色的山嶺上滾動著身體。

   羊群已經(jīng)遠去。白色的移動著的補丁,正在縫合大地的傷口。我看到騎馬的女人,飛馳著高原的風(fēng)。

   再見了高原!再見了,被你遺忘在神龕里的后院。

   接近神殿

   我將內(nèi)心交給了面前的雪山,只有一場永遠無法泯滅的雪,只有遠道而來的虔誠,凝固成高原的寺院。我將心放置于一只小鳥的面前,任由它啄食我內(nèi)心的斑駁,記憶的碎片,連同我身體內(nèi)發(fā)出的戰(zhàn)栗。

   如果苦痛就是修行,這些面前被灼燒過的石頭,這些依舊散發(fā)出逼人的光芒。

   陽光早已被經(jīng)句融化,在你面前站成一尊千年的佛。我只有自己的心跳,在四千米海拔的高度接近神明。接近自己的純真無邪和認識最初的美好。

   我即將把自己的身體交給面前的蒼鷹,由他來檢閱我的心靈,由他來決定我的命運。哦,我就是那棵不見經(jīng)傳的高原之草,紫色的葉片上縫制著母親的叮嚀,帶著故鄉(xiāng)給予我的善良,走進面前的肅殺。我的額頭漂浮著一縷西北的云,我的眉睫上略過歷史的雨。我聽見靈魂自由的歌唱,發(fā)出了風(fēng)雨滄桑的喉音。

   我就是太陽下看到月亮的人,在靠近雪山的地方感受到天地融合的力量。誰也無法翻越,誰也無法到達,在你最渴望的心靈深處,駐扎著無法改變的宿命。

   酸澀的鹽粒

   世間的咸澀全部堆積在此處,一片雪一樣的山河,在寒風(fēng)中飄飛著粗糙的西北之吻。

   我端詳他們的影子,可以感覺到所有的往事,都已經(jīng)被腌漬成歷史的標本,可以端詳我們的眼角,還保留著昨夜的熱淚。

   傷口上再也沒有往日的疼痛,眼前只有一片蒼茫。這是一片安靜的神壇,我們的腳印即將帶著人生的顛簸與艱辛,留駐在白色的浮雕。

   少女正在鹽湖上留影,她的目光如此單純,仿佛鹽粒正在養(yǎng)育著不老的容顏。

   而我已經(jīng)老去,我正在湖面上滑行,在與天空的交匯處,一片孤云升起了沉重的祈禱。

   我是我的那顆不安的鹽粒,讓生命變得如此的酸澀,映射出陽光的棱角。

   邊關(guān)的離愁

   終將離開自己的少年,我騎馬飛馳向命運的野地。

   這是黎明,天色尚未分清是非。只有無邊的湖,延伸向未知的濃烈。一團云雨的火焰,以湖為釜,烹煮煙云。

   我將常駐湖邊,思考命運。我將自己的目光永久放牧在湖的平原。一只孤鳥,迎候黎明的曙光。一隊大雁,飛馳向心目中的土地。

   只有這藏青色的女神,以博大胸懷迎候四方。我就是這樣拜倒在她的水做的裙下,藍天的星辰亦如裙擺上的珍珠。

   所有的心事早已消沉。紫靄迷茫的黃昏淹沒了邊關(guān)的離愁。

   我是你內(nèi)心召喚來的崇拜者,在你的湖邊執(zhí)著于耕作。這一切如昨天的談話,早已忘記了內(nèi)容。只是煙雨迷蒙的往事,卻猶如重生之樹芽,在你的目光中復(fù)活。

   不是永別,升騰的煙云就是你今生的相遇,離開就是歸來,我雙手虔誠的接納未來,接納荒野的命運。

   花兒的呼喊

   不屈服的命運,在寒意的世界怒放出內(nèi)心的吶喊。

   被推遲的花期,在高原之上,成為一場無法預(yù)料的風(fēng)景。我需要用詩歌來描繪花海的真諦,我需要撫摸每一朵花兒的微笑,我需要感知她們無人疼惜的姿色和靈魂。

   我聽到了花兒爆裂的花萼,在迷離中隱含著純粹的愛情。那是對神靈的敬重,每一朵花都寫滿了感恩,每一朵花都在努力掙脫自己的海拔,撲向命運的貞烈。

   我愿意坐在一場細雨里,編織目光的痛苦。我愿意承受她們所有的委屈與悲壯的人生。我坐在花兒的對面,溫柔地凝視雨中的嬌翠,雨中的燃燒,雨中的輪回。

   我需要在回味中描述一場詩意的共鳴,在日月的交錯中落下金黃的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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