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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大自然的心靈契約——阿來作品中的自然意象(上)

甘孜日報    2021年11月10日

◎孫萍萍

2012年4月阿來的《草木的理想國:成都物候記》正式出版,類別是散文,但這本散文略有不同的地方暗含在它的副標題——“成都物候記”之中,它更像是一本成都的花的記錄手冊,按照冬、春、夏、秋花朵次第開放的順序介紹了21種植物,有我們所熟識的丁香、櫻花等,也有就在我們身旁,我們卻說不出名字或被我們忽略的含笑、女貞等。書的每一節(jié)都散發(fā)著陣陣幽香,各不相同,忽淡忽濃地撩動著心弦。阿來對于花朵的觀察和拍攝并不是始于2012年。從2009年開始,阿來就經常在博客中寫一些有關花朵的小文章;但如果把范圍擴大,追溯阿來從什么時候開始對植物、動物感興趣并深入自然的話,那將會是一個很長的歷程,這可能與他從小成長的環(huán)境有關。自然意象不僅集中于他創(chuàng)作的精美的散文中,也帶著各自延伸的根須深植在詩歌和小說的泥土之中。

自然的復魅:散文中的“理想國”

農村的城市化、城市的飛速發(fā)展、全球化的日益推進,使整個社會的生活節(jié)奏越來越快,高樓聳立的街道讓人頭上的天空越來越小,來回穿梭、為了生計奔波的人們已經無暇放眼周遭,人們一面向往著西藏的藍天凈土,夢想著世外桃源的生活,一面又因現(xiàn)實的逼仄而不得不向世俗低頭,行走在朝九晚五的乏味模式中,偶爾偷閑,就會跨越幾千公里,飛到被過分渲染、包裝的旅游景點,打著感受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名義,其實不過是在潛意識里填補理想與現(xiàn)實的落差。鋼筋混凝土架構起來的生活遮蔽了人們的視線,人們發(fā)現(xiàn)美的能力似乎因為久年的擱置而有了退化。其實人們并不一定要大費周章地去尋找所謂的自然,不一定要走進森林,遠到無人煙的地方去發(fā)現(xiàn)自然,自然可以就在我們的身邊,隨處的花草都是自然的微縮景觀,關鍵是我們如何安放那顆躁動不安的心,是否放緩了急匆匆的腳步,是否放松了神經,去發(fā)現(xiàn)一座城市的美好。

阿來在成都生活了十多年,他常常聽到人說熱愛成都,但理由都集中在生活享受層面,因此他問自己:熱愛一座城市,除開了物質層面的理由,是否有更高層次的呢?我們置身于其中的自然環(huán)境是不是也應該算作理由之一,或者它就是那個更高層次的理由呢?他滿懷詩意地詢問:“哦,看見了大自然最華美亮光的人們,為什么又對這啟示性的驚人的美麗垂下了眼簾。這就是先哲所說的‘不能深入其內’,還是因為生存的疲憊從自然懷抱中滑脫出來了?是什么把我們變成身在自然之中,卻又對自然感到漠然與困倦的存在?!痹谌狈Ω兄赖拇蟓h(huán)境下,阿來要用文字描繪出一座城市的草木花朵,用鏡頭捕捉它們生命的瞬間,用心記錄下它們生命的整個歷程,從另一個層面來發(fā)掘一座城市的美,并深化這種美,他希望生活在這座城市的人們不僅僅是喜愛生活上的享受,更追求精神上的盛宴。如果我們用心去品讀阿來的這些文字,就會在不經意間把這些美與享受也種進自己的心田。

“當陽光驅散薄霧,下樓就望見那團紅云更加濃重,步步走近,那紅艷并不消散。”紅梅在阿來眼前幻化為紅云,紅得艷麗卻不俗氣。如果紅中間雜著些許白,那便有了另一番趣味—樹樹怒放的紅海棠間,卻相間著一叢叢白海棠。紅海棠樹形高大,花開熱烈;白海棠只是低矮渾圓的一叢,捧出一朵朵嫻靜清雅的白色花。這種熱烈與安靜的相互映襯,比那一律紅色的高昂更意韻豐滿。低調的白卻比那高調的紅更惹眼?!眲又杏徐o,更顯得這靜的純粹和沉著。白海棠如此,玉蘭則更顯高貴:“兩層六只厚厚的肉質花瓣,是象牙般的,玉石般的瑩潤的白。欲要放出光來,卻又收斂了,于是,那厚厚的花瓣就像是含著光,又像是隨時要放出光,卻又偏偏不放。就這樣叫人矚目,叫人沉靜。”

進入了植物世界的阿來不同于寫小說的阿來,他不會吝嗇任何好聽的詞語來記錄植物的美妙。一路的尋找、觀察、記錄、研究不僅讓這些美麗的花一朵朵地開放在紙面上,更讓陣陣幽香飄過,使身心得以放松?!疤柊芽諝夂湍_下的土壤曬得暖烘烘的,我坐下來,很安心地和這些花草泥土待在一起,嗅到了被花香掩住的更綿長持久的草味與泥土味。如果說花香叫人興奮,青草與泥土的味道卻叫人安心?!迸d奮的時候想象著玉蘭花神從牡丹園的籬笆后走出,像普通的人類一樣混在美女群中游覽燈會,伸手去撫摸紫薇的樹干,看著它敏感的模樣,安心的時候看著豌豆花如同小鳥一樣恣意而隨心地飛翔。我想這應該就是“阿來的如花世界”吧。他的尋花之旅,他的文字,讓一座城市變得艷麗而充滿生機,沉著而美麗,雅靜而靈動,自然因而在這座城市復魅,抖掉了久積的灰塵,褪去了被人遺忘的沮喪而努力綻放。

葡萄牙的一位漢學家把“文化”這個詞拆解為“文字”(文)和“花”(化)。他認為,因為有文字的記載,文明才能永久流傳,“化”是轉化和傳遞,而“花”是一種生命形式的轉化,蜜蜂傳遞花粉之后變成種子和果實,再化為新的生命。初看這個解釋的時候,還覺得很是新奇和驚異,但是細讀阿來的物候記之后才發(fā)現(xiàn)阿來早已用文字做了同樣的說明,把一個城市的文化寫進了各種各樣的花里。雖然他會刻意地避開現(xiàn)實,但還是會在不經意間順著自己的意識跨過歷史與現(xiàn)實的藩籬,自然的境況總是難免要勾起他對生命、存在的思考。

看著花開滿樹,他說這是“生命的歡樂”陽光下的繁花明亮燦爛,他稱贊是“生命的華彩”,隨著水波起伏的落花,他相信是“生命深長的詠嘆”。

但是,枯萎的殘花又會使他黯然,慨嘆生命的結局終是“寂靜無聲而沒有光華閃耀這就是阿來,是離開混凝土的構架的更自然的阿來,是除祛物質的外衣的更內在的阿來。他會在微醺時“側耳傾聽”花的香氣,也會在鏡頭定格的一瞬,因花朵生命的短暫,因它們的美麗只能用虛幻光影的形式留存而悵然若失,看著雪白嬌美的梨花卻開在了最為虬曲蒼老的枝干上,欣喜之余不免傷感,城市中栽種的結有果實的植物竟然成為脆弱人性的考驗。事實的對比總會讓真相顯得過于殘酷,又讓人不得不反思現(xiàn)實中存在的問題。

“人們常說,一個城市是有記憶的。凡記憶必有載體作依憑。城市最大的記憶承載體當然是一個城市的建筑。成都與中國大多數的城市一樣,要靠老的街道與建筑來負載這個城市的歷史記憶與文化意味是不可能的了,那么,一個城市還有什么始終與一代一代人相伴,卻比人的生存更長久,那就是植物,是樹?!卑砀敢庥涗涍@座城市中的本土植物,這些植物不僅裝飾了城市的美麗,也是城市的特別記憶,為城市增加了歷史感,它們更是從幾百上千年前到現(xiàn)在與城市不離不棄,生死相伴。河水的流轉、草木的榮枯,都是生命的循環(huán),每一次輪回都是城市的發(fā)展與變化的見證,也象征著城市中一代又一代人曾經存在過的痕跡。梅花在,錦城西在,青羊宮在,浣花溪也在,只是梅花再不會“香不斷”了;草堂還在,杜甫早已不在,今人只能裝扮成古人的樣子在戲臺上吟詩作對借以緬懷,而玉蘭卻依然開放在草堂的門前。

阿來曾經說,自己無法明確地表達散文該是什么?!霸娛俏椅膶W的開始。而當詩歌因為體裁本身的問題,開始限制自己作更自由更充分表達的時候,我便漸漸轉向了小說。而且,在這兩個方面,我都有著相當的自信,但是說到散文,我就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钡?,阿來還是寫了一些介于小說和詩歌之間、充滿了豐富情感的散文佳作。不同于他詩歌中自然的壯闊和情感的勃發(fā),這些關于山川、河流、草木還有花朵的感性文字,這些阿來不知道該如何分類的溫情小文,看似閑來之筆,是在小說創(chuàng)作之余為放松一下心情而探出頭呼吸的新鮮空氣,實則其中蘊含了更多作者內心深處對大自然的尊重和熱愛,以及在歷史與現(xiàn)實間不經意的穿梭和憂思。阿來在城市的自然中找到了美的新衣,也為這座城市找到了歷史的坐標和精神的歸宿。阿來試圖用文字給城市中的草木搭建一個理想的王國,一個可以與人和諧并長久共存的理想空間。這樣的理想不只是存在于阿來的散文中,無論是在他的詩歌還是小說中,我們都一樣可以感覺到自然的氣息撲面而來。

自由·想象·浪漫:詩歌與自然的契約

黑格爾在談到某些抒情詩的特色時說:“詩人就像一個斷了線的風箏,違反清醒的按部就班的知解力,趁著沉醉狀態(tài)的靈感在高空飛轉,仿佛被一種力量控制住,不由自主地被它的一股熱風卷著走?!边@樣的狀態(tài)很適合形容創(chuàng)作詩歌的阿來,那不同于寫小說和散文的阿來。小說中的阿來更低沉穩(wěn)重,似一位老者看盡世間百態(tài),話人情冷暖,散文中的阿來像一個少年,輕健的腳步追著蝴蝶蜜蜂奔跑,愛花惜花,捧著厚厚的字典,內心充滿了對世界的好奇,有的時候也像一位學者,對地質、歷史、民俗等有精細而深入的研究,尋著“大地的階梯”一路行走,詩歌中的阿來更像是一個青壯年,滿腔急于抒發(fā)的熱血撒向巍峨的群山和無際的大草原,那樣的壯闊、豪邁、蕩氣回腸,縱使苦悶的愁緒偶爾縈繞,但吶喊的回響也會將之化為繼續(xù)前行的動力。阿來的文學創(chuàng)作是從詩歌開始的,他說:“這些詩永遠都是我深感驕傲的開始,而且,我向自己保證,這個開始將永遠繼續(xù),直到我生命的尾聲?!?/p>

阿來的詩歌創(chuàng)作始于20世紀80年代初期,而那個時候恰是中國當代詩歌發(fā)展的一個重要階段。20世紀四五十年代詩人“歸來”,70年代末朦朧詩“崛起”,歷史的記憶、個體的傷痕和人生的感悟,對生命的追問和對未來的信念……不約而同地出現(xiàn)在詩行間。一方是與時代意識保持著緊密聯(lián)系的老一代詩人,一方是時刻警醒著要與時代意識保持著距離的新一代詩人,這樣兩種風格的詩潮在同一時期出現(xiàn)必然會引起很多論爭。阿來在這樣的時期進入了詩壇,卻避開了各種喧囂而獨辟出一條寂靜的道路。如今回看,當初選擇以什么樣的方式邁出他文學的第一步,似乎就決定了他未來的文學創(chuàng)作在整體上以什么樣的狀態(tài)發(fā)展。詩歌也好,小說也罷,阿來的寫作都有意避免被歸入任何流派,被主流評論納入某一類命名。“回想我開始分行抒發(fā)的時候,正是中國詩壇上山頭林立、主張與理論比情感更加泛濫的時期。但是,我想,如果要讓文學從此便與我一生相伴的話,我不能走這種速成的道路。于是,我避開了這種意氣風發(fā)的喧囂與沖撞,走向了群山,走向了草原。開始了在阿壩故鄉(xiāng)廣闊大地上的漫游,用雙腳,也用內心?!卑淼倪@番話有點“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味道。整個詩壇的沸騰反倒讓他格外清醒,在開始之前就明確了自己的方向。城市中的詩人們還在為如何“尋找光明”而爭論不休,他卻把自己放逐于大自然,“站在岷山之巔”,高喊“我乃群山與自己的歌者”(《群山,或者關于我自己的頌辭》)。

如果說《草木的理想國》中城市的綠化是自然的微縮景觀,那么完整的自然景觀則存在于他的詩歌中,那里有四季的風霜雨雪和朝夕交替的日月星辰,有高峻的雪山和從山頂上撒下的“金光”(《金光》),有憂傷而蔚藍的“海子”(《撫摸蔚藍面龐》),“幽深的草原”和“來自最沉靜的生命中心的草”(《歌唱自己的草原》和《草》),在曠野中聆聽羊綿軟的叫聲(《聲音》),因昂首而立的紅馬而注目(《一匹紅馬》),看著悠閑的水鳥在湖邊散步,(《一些水鳥》),寧靜又孤獨的天鵝從水面飛過(《天鵝》),一轉身就與“疾速奔跑的野?!辈良缍^(《永遠流浪》),夜幕降臨之時又可能會迎上狼兇狠的目光(《狼》)……

從阿來的詩歌中不難看出,阿來是一個浪漫主義詩人,面對大自然,他絲毫不會隱藏和吝惜他浪漫的語言和情懷?!皭廴?,你的形象/時間的形象,空間的形象逐漸呈現(xiàn)/水的腰肢,水的胸/水的頸項,水的腹/都是憂傷蔚藍海子的形象”(《撫摸蔚藍面龐》),蔚藍的湖水像婀娜多姿的愛人一般,叫人怎么能不想去撫摸一下她那美麗的面龐呢!“一匹紅馬走上了渾圓山崗/成為大地和天空之間一個鮮明的接點/在人神分野的界限/轟然一聲,陽光把鬃毛點燃”(《一匹紅馬》),很難想象那會是一匹怎樣俊美的紅馬,一團火焰般立在高高的山巔,神圣而莊重?!靶÷愤咍r艷的花朵/春天招搖的新娘/……/夜半醒來/……/新娘們卸下了花香的衣裳/時間的流蘇露水淅瀝而下/花朵光潔而沁涼/芬芳的鐘聲響徹心房”(《夜歌》),靜溢的夜晚,滌去了白天的喧囂和鉛華,新娘臨窗而臥,伴著路邊花朵如水般溫潤悠揚的歌聲入夢,甜蜜而滿足。“患風化癥的巖石破碎的時候/柏樹的軀干中滾出金色的淚滴/柏樹知道/千年后這些淚滴是純凈的琥珀/柏樹老了/只在自身殘存的清香中尋找幻覺”(《俄比拉尕的柏樹》),縱使是悲傷也要像英雄般屹立在天地之間,即使終究要老去,也要美麗而優(yōu)雅地化作晶瑩的淚滴。浪漫歌者是阿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不論他是高昂地唱著贊美的頌辭,還是把憂傷混進他那雄厚的嗓音,浪漫的音符都未曾停止過跳躍,除了因為詩歌本身就是浪漫的語言之外,也因為寫詩是阿來把自己融進自然的方式,是他與萬物溝通最溫柔的姿態(tài)。

這也是他與大自然簽訂的永久、完美的契約。他希望自然界可以永遠保持他記憶中的美麗和純凈。阿來在自然中獲得了比詩意更美的東西。盡管審美是一種主觀的精神體驗,但是森林、河流、雪山、巖石、峽谷、野花等卻在自然意義上給予了阿來客觀的必然性,是比任何人造藝術都更加永恒的審美闡釋,這一切都是可以用于創(chuàng)作的永久精神資源,是大自然最好的贈予。但是再美的東西在人類的肆意破壞下都會失去往日的光澤,無數次內心與現(xiàn)實間的往返,讓阿來難以對大地母親的累累傷痕視而不見。在《群山,或者關于我自己的頌辭》的第七節(jié)中,村莊是“一個玉米、蘋果、梨子的村莊/泉眼中涌出珍珠般滋潤沉默的村莊/這些都和我出生的那個村子一模一樣”,而到了第八節(jié),過去村莊的樣子只能在夢中出現(xiàn),村莊已經變成了“被干旱與旋風折磨的村子”,“這個村子在滾滾的礫石中間/像一只流盡了汁液的鴉片花苞/森林已經毀滅,鹿群已經滅絕/這個村子不是我出生的村子/而村民們善歌卻和我出生的村子一模一樣/歌聲、歌聲/歌聲被風撕扯仿佛村口禁獵的布告一樣”。這兩節(jié)出現(xiàn)了明顯的反差,第七節(jié)中的村莊溫暖、純樸,散發(fā)著甜美滋潤的氣息,仿佛桃花源般,而第八節(jié)畫風突轉,“干旱”“旋風”兩個詞語直白地暴露了生態(tài)環(huán)境的惡化,村子被“折磨”得面目全非,歌聲也不同于過去如天籟般清澈嘹亮,而是“被風撕扯”。

或許,阿來也曾困惑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是一株什么植物的種子/在以什么為根的季節(jié)中飄落何處”(《河風吹開寂寞的大門》),他在過去和現(xiàn)實之間猶疑徘徊,尋找不到“幸與不幸的明確界限)他跑到“神諭的山巖”面前,去尋找“寧靜和啟悟”,尋求“關于過去、現(xiàn)在與未來的輝煌箴言”,祈求蒼天可以賜予他“最精美的語言”(《群山,或者關于自己的頌辭》)。他的祈求和尋找似乎很快就得到了上天的垂憐,一個“猶如經歷新生”的阿來,一個“帝王”“巫師”一般的阿來漫游在若爾蓋大草原上,他是那樣的堅定而自信,他的雙腿結實有力,他的身體足夠強壯,他說:“我總是聽到一個聲音/隱約而又堅定/引我前行……”(《三十周歲時漫游若爾蓋大草原》)這是來自靈魂深處的聲音,是大地之子的真正回歸,是一種承擔起人類發(fā)展的責任和義務的自覺,是當代知識分子的精神品質和自我超越。“我像一個喇嘛/走下寺廟前的石階/只感到背后的建筑,石塊上壓著石塊”(《群山,或者關于我自己的頌辭》),阿來選擇在廟堂之外用自己的力量背起這些沉重的石塊,悲傷、孤寂、沉重卻帶著雄壯之氣,因為他背起的是歷史的滄桑、大地的創(chuàng)傷和故土鄉(xiāng)民的蒙昧,在堆滿沙礫的道路上奮力前進,縱使痛苦,也要為之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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