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梭坡夜雨遐思

甘孜日報    2022年07月25日

◎韓曉紅

今夜,山野靜謐,我在梭坡聽雨。

一場大雨,自下午下至深夜。我和同伴只能在梭坡村民家投宿,簡單地洗漱之后,便躺在床上看書。一會兒,窗外的雨水愈加清脆起來,知道是雨下大了。有節(jié)奏的雨滴聲在靜靜的夜空里顯得異常清晰。這幾年,我?guī)缀趺磕甓嫉剿笃聛?,然而,在梭坡聽雨還是第一次。雨聲很動聽,叮叮咚咚的聲響,放佛來自天際,美若天籟之音。大自然有很多未解之謎,就連這異常熟悉的雨聲,仿佛循著什么律則一般,踩著規(guī)則鼓點(diǎn),在窗外演繹著。原本游歷過程中遭遇暴雨,內(nèi)心已有些郁悶不快。然而,這瀟瀟灑灑的雨滴聲竟然也暗藏玄機(jī),如此有規(guī)律的演示,賦予我久盼的內(nèi)涵。

雨聲中沒有晚霞懸垂天際的浩渺,也沒有夕陽朗照山巒的偉岸,然而,能像現(xiàn)在這樣躺在床上數(shù)著、應(yīng)和著雨點(diǎn)的節(jié)拍,也不失為一種有趣的享樂。

窗外是一片玉米地,雨滴潤濕,早已澄碧青翠。倘若我是一位詩人,許能于雨聲中尋些意境,癡迷著探尋,興許真能吟出詩句。唐朝有叫王維的詩人,蘇軾曾贊其詩:“味摩詰之詩,詩中有畫;觀摩詰之畫,畫中有詩?!保ā稏|坡題跋·書摩詰藍(lán)田煙雨圖》)由此看來,王維不僅是一位優(yōu)秀詩人,還是一位畫家,至于擅長的音樂和修養(yǎng),則令人刮目相看。王維喜愛大自然,緣于對大自然擁有的情感,他才吟出如“聲喧亂石中,色靜深松里”(《青溪》)、“泉聲咽危石,日色冷青松”(《過香積寺》)這樣的優(yōu)美詩句,聲音、亂石、顏色、松林相融妥帖,這樣的描寫,不僅繪聲,而且繪色,實(shí)在妙不可言。王維筆下的山水景物與眾不同,富有神韻。其詩或取景,或狀物,表現(xiàn)深長悠遠(yuǎn)意境,極富畫意,耐人玩味。王維被譽(yù)為詩佛,文人畫南山之宗,且精通音律。想這位全才文人倘若能到梭坡一游,不知還會吟出多少被世人稱頌不已的絕妙詩句來。這夜,這雨,這靜,這清新空氣,正好成為王維吟之物象,成為王維畫之素材。

繞古碉行走,攀摘一枝梭坡的翠微,飄然回房,一個人躺在床上,依循想象解讀窗外夜景,解讀夜風(fēng)夜雨侵襲的古碉。這樣想著,雨滴聲漸漸消融于心境,此時,仿佛找到異樣感覺,有別于曾在廬山三疊泉洗過的耳,在云南麗江聆聽過潺潺溪水的耳,在得榮縣翁甲神山寺廟里長號聲里沐浴過的耳。

恰在此時,梭坡才迎我以雨。

生活中,人離不開雨,雨是永恒的動力。從古到今,有多少詩人被浸泡在雨中,后人足可以從他們的詩句中看出。如“巴山夜雨漲秋池”的李商隱,其情其境,沉厚撼人,凄清徹骨;“寒雨連江夜入?yún)恰钡耐醪g,也是在夜里觀察思考著雨,夜寒能吟出“連江”意境,實(shí)在令人佩服;至于“一蓑煙雨任平生”的詩句,就更能使人沉入靄靄霧氣之中,凸顯東坡秉性和情愫;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那句描寫陸放翁自況的詩句“細(xì)雨騎驢過劍門”更是形象逼真。緣于雨的詩句,今夜成為我獨(dú)居陋室的最佳注解,微閉著眼,眼前浮現(xiàn)出這樣一群“落拓”詩人來,便在內(nèi)心存有信心,明天還會在梭坡游歷,還會在古碉下停留,尋找一些關(guān)于雨和詩的意境。

想到這里,很自信若有所悟,今夜的雨,是為我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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