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 2022年09月08日
◎王霞
“明月易低人易散,歸來呼酒更重看。堂前月色愈清好,咽咽寒螀鳴露草……”
早早地,月亮就在偏東方掛在了樹梢上。低低的,金黃滾圓,飽滿的,卻又很輕盈,襯著那深藍的天空,如水般瑩澈,靜謐,美好。
我突然忘卻了所有寫中秋美月的那些詩詞。只有張若虛的那一句——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在心頭上婉轉(zhuǎn)。
天空,一水兒深下去,楊柳漸成剪影,斑駁出一地的圖案。石徑旁的小小池塘,蛙們高一聲、低一聲地鼓噪著,倒襯得這月夜愈發(fā)的寧靜。
這樣的夜很適合回憶。
而回憶,卻是時光的囈語——無論年少的癡狂、年老的安詳,都如同這漸深的秋,美麗的紅蜻蜓一樣。你去捉它,不著;可不經(jīng)意間,它卻悄然佇立在你的心荷之上,輕顫雙羽。慢些兒,也許你的凝眸,都會驚飛了它呢……
忽然覺得,此刻的月離自己如此之近,近得就如自己的心,在這靜謐的時刻,圓融而溫暖。
小院里很安靜。偶有孩子被大人領(lǐng)著,在小園里快樂地行走。小手不時地就去指指月亮。月色映出的笑臉,溫暖了這個仲秋微涼的夜晚。
忽地想起自己小時候,雙親高堂就笑盈盈地站在了面前。
也是這般的明月、白云、微風(fēng),不同的是當(dāng)年闊大的庭院、滿藤的葡萄、院中大大的圓桌上瓜果梨桃、桌旁含笑品茗的雙親都遠遠地消失了……
那樣的月夜,已在生命里逝去,卻于心底最柔軟處,刻下了最深的印痕。那是一種甜蜜的傷感,和幸福的悲傷。
我曾在許多文章里寫過母親,蕙質(zhì)蘭心的她把每一個時令節(jié)日都過得豐富動人,當(dāng)然也包括中秋的拜月。遠離故土的母親,固執(zhí)地遵守著家鄉(xiāng)的習(xí)俗,以此來寄托思鄉(xiāng)之情。如今,我也是離家萬里,久居金陵,“松門松菊何年夢,且認(rèn)他鄉(xiāng)作故鄉(xiāng)”了。
再次默默仰望,皎皎月輪穿行在絲絲縷縷的白云中。
看月,南方一顆亮星時隱時現(xiàn),隨著月華同明同暗。心中忽然涌起淡淡的悵惘和溫暖……
月亮升得很慢,或許是沾染了太多人的眷念,又或許懂得了我的心思,想把這靜默相對的一刻,拖得長長的……不忍離去。清代詩人董舜民有句“妲娥此夜悔還無?怕入廣寒宮闕。不如歸去,難疇疇昔,總是團圓月?!?/span>
是啊,誰的人生沒有幾個難以忘懷的往昔月圓之時?只是,美好也罷,傷情也好,已去之事如逝水覆舟,無可挽回。倒不如放開心懷,珍惜當(dāng)下的星隱月明。不如歸還,總有一扇門為你虛掩,總有一盞燈為你閃亮,也總有一個人,默默地站在你的身后,陪你望月,伴你回家。家里,每一天都是茶暖酒香,也將有月餅切成如盛開的花瓣。
如今,又將中秋月圓,一切都是如此美好。
最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