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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涼山,也在說蝶變

甘孜日報    2023年09月06日

◎范虎

涼山是四川的一個自治州,位于四川省西南部,是彝族人的聚居地,古老而神秘。公元前111年,漢武帝便遣司馬相如建邛都,邛都就是今天涼山州的首府西昌。從古至今,有很多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讀懂涼山,但涼山不是孤零零的一座山,而是一座豐碑,是幾千年來不斷蝶變的風(fēng)景。

何萬敏是涼山州的人,他是眾多閱讀涼山的人之一,因此有了《涼山紀(jì)》。生于斯長于斯的何萬敏,用第一人稱的視角去打量涼山的時候,眼光中充滿了贊嘆和喜悅,涼山也因此成為他的精神高地。他是報人出身,掌握了親近涼山的許多第一手資料,務(wù)實的筆觸和真摯的情感就此雜糅,在《涼山紀(jì)》中慢慢呈現(xiàn)在讀者面前,那個在地理位置上較為偏遠(yuǎn)的豐腴之地,一下子就失去了空間上的隔閡,仿佛我們看到的,就是周遭發(fā)生的種種。

涼山雖為彝人家園,但并未因民族之異同而導(dǎo)致文化交流中斷,涼山的古道作為這一切的見證??缭綑M斷山脈的壯舉,不管是在刀耕火種的上古社會,還是在科技日新月異的今天,時時都在上演。起點在成都,終點在印度的“蜀身毒道”,就是今天俗稱的“西南絲路”,表明兩千多年前涼山的先民們就開始在四處探尋,并取得了豐碩的文化交流成果。因此,道路上的驛站、營地、房屋,都具有了某種重大的歷史意義,甚至古道上的馬蹄和鈴聲都充滿了故事。涼山,就是通過這樣一種簡單而艱苦的方式,逐漸變成了炎黃的一員?!度A陽國志》中說,“人皇始出……分理九州,為九囿;華陽之壤,梁岷之域,是其一囿;囿中之國,則巴蜀矣”。多民族統(tǒng)一的思想在中國古代一直是占據(jù)了歷史學(xué)家和人民認(rèn)知的主流。所以,涼山的一條古道,就不僅僅是古道,而是書寫在華夏邊陲和腹地的一首偉大的詩篇。

風(fēng)物也是如此?!稕錾郊o(jì)》中記錄了作者親身感受或聽聞的許多經(jīng)歷,彝人、漢人、藏人雜居于此,不僅充滿了民族特色,又時刻展現(xiàn)出涼山文化作為中華文化一部分的自信與擔(dān)當(dāng)。即使如摩梭人這樣充滿神秘的社會結(jié)構(gòu)也是一樣,如果認(rèn)為他們是封閉、愚昧,那么只能說明評價者對摩梭人的生活不甚了解,充滿了惡意的偏見。待到走近他們的飲食、婚姻、祭祀等生活去看看,才會發(fā)現(xiàn)他們選擇如此的生活方式并非一種僵化,而是存在多種社會、自然等方面的因素。他們和其他民族的人們一樣,都遵循著華夏的價值觀,是勤勞、善良、進取、知禮的踐行者,只不過他們選擇了他們喜歡的一種形式罷了。在涼山,我們所能感受到的歷史與現(xiàn)在,并不存在任何隔閡。生于斯長于斯的人曾經(jīng)用生命書寫過傳奇,比如“末代王妃”肖淑明,她的故事能輕易讓聽聞?wù)邉尤荩驗樵诓粩嘟蝗诙纬傻奈幕?,所有人的喜怒哀樂都是相通的。就如同火把?jié)一樣,每個民族都有對火的崇拜,只是涼山的彝人將這種崇拜發(fā)揮到了極致,最終形成了獨特的地域文化。

涼山的風(fēng)景除了是自然的饋贈,也有其重要的人文意義。

自然存在的山川河流只是地殼演化的結(jié)果,有人欣賞和贊嘆才能成為風(fēng)景。亙古不變的龍頭山、雅礱江大峽谷、螺髻山等等,在不同人的眼中也展現(xiàn)出不同的風(fēng)姿。那些一歲一枯榮的山間野草、零星生長的野花,也因為有了人的觀賞而變得充滿了人情味。還有德布洛莫,這座在彝族人眼中的“鬼山”,也因人的探索而揭開神秘的面紗,世代傳遞的畢摩作為彝人的神職人員,在生死傳遞的道路上,也漸行漸遠(yuǎn)。值得欣慰的是,我們看到的《涼山紀(jì)》的文本,是一個對故鄉(xiāng)有深厚眷戀之情的人的作品,字里行間充滿了對涼山大地的溫情,每一個段落都仿佛在撫摸土地。也可以說,正是有了世世代代涼山人對涼山風(fēng)景的閱讀,才讓涼山的景象得到一次次變遷。這種變遷是正向的,是從蠻荒走向豪邁的,是從干枯走向豐腴的,是從灰暗走向多彩的。

《涼山紀(jì)》的結(jié)尾,將目光停留在了幾位彝族歌手身上。從涼山走進大眾視野的歌手,如山鷹組合、彝人制造、吉克雋逸、莫西子詩等,仿佛已不同于彝人傳統(tǒng)的模樣。但從他們的作品中,分明也能感受到一種與涼山,與彝族割舍不斷的文化脈動。事實上,他們代表了新一代涼山人對世界的態(tài)度,更加懂得包容和多元,更加懂得珍惜自己本民族的傳承,他們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書寫涼山的變化,并且要讓全世界的人都來感受到?jīng)錾角瓴粩嗟膫鞒信c蝶變。

似乎應(yīng)該感激作者用看似支離破碎的描述來記錄涼山,在條塊分割的手記里,在合上書頁的一剎那,一個有血有肉的涼山就在眼前活了過來。這片神奇的土地并不缺少傳奇,也不缺少自在生活的勇氣,因為它一直不停息,在融入、在創(chuàng)造、在訴說,在歷史的長河中不斷變換身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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