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 2023年10月22日
◎史春培
沒事的時候,喜歡把目光投向窗外,任思想在一幅幅流動的畫面里馳騁。
畫里有陽光也有風(fēng)雨、有鳥影也有蟲鳴 、有鮮花也有衰草、有車流也有行人、有光陰也有心情。有時靜謐得像清幽的月色,有時又喧囂得像澎湃的海浪,樹影在陽光的撫摸下縮短又拉長,人們在星辰的追趕中快樂或憂傷。點點滴滴都詮釋著生活本來的模樣。
推著三輪車的女人從街上走過,車上裝著紅蘿卜、芥菜葉、胖南瓜、面土豆,女人一路行走,一路叫賣,吆喝聲始終緊緊跟在身后,像她的腳印一樣堅定而踏實。她質(zhì)樸的氣息在陽光的照耀下鋪展出暖意,在空氣的醞釀中輾轉(zhuǎn)成柔情,慢慢向耳畔靠攏。人們?nèi)滩蛔鷶n過去,挑挑選選,把這黑土地上的果實、連同女人淳厚的品質(zhì)一起帶回家。
對面高樓正在施工,腳手架上的建筑工人都埋頭忙碌各自的活計,其實他們不介意自己做什么,他們更關(guān)注雙手創(chuàng)造的價值,更享受努力時的披星戴月,更眷戀團聚時的母笑子歡。
一位老人領(lǐng)著孩子走過,孩子走著走著就甩開老人的手,蹦跳著跑到了老人的前面,老人邊喊“慢點兒、慢點兒”,邊極力追趕,步履踉蹌而蹣跚,可看著卻很讓人想到和諧、想到傳承、想到圓滿。
公路兩側(cè)的風(fēng)景樹在秋風(fēng)中輕輕搖動,就像從樹下走過的一對青年男女那搖曳的心情。他們靠得很近、走得很慢。對他們而言,戀愛時的光陰就像從指縫間劃過的風(fēng),他們只能用回味里的纏綿來溫習(xí)過往。
大大小小的車輛從平坦寬闊的路面滑過,三輪車曾與奧迪車并行、大卡車曾同寶馬車擦肩。但它們依然保持著各自的節(jié)奏和聲音,不慍不怒,不驕不躁。這多像塵世中的我們,所遇風(fēng)景無數(shù),但最終還要選適合自己的路,往前趕、朝前奔。
鳥兒永遠(yuǎn)是快樂的,它們正在碧藍的天空下靈巧翻飛。豐滿的羽翼,給了它們飛向江南的渴望、飛往自由的夢想。蜻蜓飛得很低,偶爾落在盛開的花瓣頂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似乎還在夏夢里沉醉。七星瓢蟲聚集在陽光朗照的墻面,仿佛在舉行盛大的典禮。仔細(xì)想想,飛往何處,落在哪里,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翅膀,就要飛翔。白楊依然挺拔,但色澤已顯寡淡。我試圖去尋找一抹充沛的綠,才驚覺那綠已經(jīng)消瘦。
窗后的我,坐擁流年。像窗外的樹一樣,從春天的鮮翠到夏日的繁茂,走過了晨暉夜露,烈雨嚴(yán)風(fēng);經(jīng)歷了熱盼期待,想往憧憬?;腥糁皇且凰玻忠荒陮⒁^去了。瞬息間已過不惑,即將走進人生里秋天的季節(jié)。此刻對望窗外的風(fēng)景,心口有很多話要說要講,可最后還是選擇了沉默,就像樹木之于泥土一樣,或許姿態(tài)本身就是最好的表達。
窗外的街,每分每秒都流動著尋常。希望與失落交錯,快樂和痛苦并存,美好同丑陋相遇,豁達跟狹隘對抗。一幅幅、一幕幕。是開始也是結(jié)束,是落伍也是進步。我們就在這流轉(zhuǎn)往復(fù)的流動中生活、在這日新月異的變化中成長。
劉禹錫詩有云“我言秋日勝春朝”,初讀時不解其意,只單純地認(rèn)為那是詩人在逆境面前昂揚向上的精神呈現(xiàn),今日臨窗再品此詩,就莫名間有了感動,多了怡然。時間在窗前打磨重建,彰顯全新的生機與活力?;舻鼐拖肫鹆颂K軾的兩句詩“一年好景君須記,最是橙黃橘綠時?!?/span>
陌陌紅塵、纖纖過往。窗外的每一個景況都值得回味,每一次相遇都值得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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