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力

春節(jié)萬家期待，最有儀式感的莫過于家家戶戶的年夜飯，排場不重要，豐盛也其次，“團圓”卻是每個人心心念念的情結。再忙也要放下手頭的事情，再遠也要去搶最擠的“春運”，目的只有一個，奔赴一場親情年夜飯。

這不，離春節(jié)還有一小段時間，母親就打來電話，詢問今年的年夜飯如何安排。母親的“召喚”總是讓我們兄弟倆十分感慨，在外工作幾十年，母親的年夜飯，總是年復一年讓我們充滿期待。

小時候，日子還苦，但再苦的年夜飯也不能少了歡樂。放完炮仗回家，飯桌上一定擺好了剛出鍋的臘肉熏雞。辛苦了一年的父母，終于松弛下來，坐在飯桌前，端起酒杯互敬，所有的辛勞，都在充滿愛意的祝福聲中消弭。我們兄弟倆簇擁在父母身邊，一邊吃肉，一邊期待著壓歲紅包。那日子，溫馨。

日子漸漸好起來，年夜飯多了雞鴨魚肉，只是更辛苦了母親。為了一頓年夜飯，母親兩三天前就要忙起，紅燒肉、酸菜鴨、涼拌雞、豆瓣魚……我們心疼母親太累，母親卻撫著細細的皺紋笑瞇瞇地說，累不是個事，年夜飯就是要紅紅火火，讓一家人開開心心團個年，來年生活更有底氣，日子更有奔頭。

父母白發(fā)上頭，腿腳已沒有過去利索，但做年夜飯的干勁不減。我和弟大學畢業(yè)后娶妻生子，都留在外地工作。但我們知道，一年再忙，年三十拖家?guī)Э谮s回去吃年夜飯是母親最期待的。母親還專門學習了做粉蒸肉，用自磨的秈米和自制的豆瓣醬，做幾個兒孫最饞的蒸菜。吃一次年夜飯，會增添更多的情趣與溫暖。

日子越來越好，好到我們不忍母親再為一頓年夜飯奔忙，于是我和弟商量，到飯店定制年夜飯。那一年的春節(jié)，母親終于清閑下來，但面對更豐盛的年夜飯，母親卻并不開心，看見桌上剩下的菜肴，母親甚至皺起了眉頭。后來父親和我們溝通，說母親不僅僅是怕浪費，更主要是不在家里吃，母親沒有了用武之地不說，還缺少了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氛圍。

就從這一年起，我和弟商量，再遠再忙，每年的年夜飯我們不能缺場。年夜飯，是一種吃在嘴里甜在心頭的親情；年夜飯，是父母養(yǎng)育兒女和兒女孝敬父母的最親表達；年夜飯，是犒勞一年付出和展望美好明天的交待和起點；年夜飯，就是無數(shù)個家庭團圓和睦、幸福美滿的象征。

轉眼又到年關，母親又打來“召喚”的電話，還不無自得地說，她向老朋友們學了幾個新菜，準備在年三十顯露一番，這叫老有所學，老有所樂，與時俱進，合家歡樂。

是的，親情年夜飯，吃出的是團圓、幸福、美滿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