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 2021年03月05日
前些年有一天,突然聽到一首歌,覺得還好聽,就仔細地聽了一會兒,猛然聽到其中有一句是“立馬千山外”,聽到這幾個字,心里“咯登”一跳。因為這讓我馬上想起了自己在大約二十歲出頭時寫的幾句話。人家告訴說,哪里會?這是“鳳凰傳奇”新近才演唱的一支歌,歌名叫《我從草原來》里的一句歌詞。但這的確是自己寫過的一句話,想了想,就急忙跑去翻舊書。
經(jīng)過四天,還是五天的折騰以后,到底找到了那張夾在魯迅先生的《集外集拾遺》這本書中已經(jīng)發(fā)黃、開始發(fā)脆的紙片。上面赫然寫著:“無題。立馬千山外,雪落寂無聲。長嘯隨風遠,極目大荒盡。”可惜的是,這張紙片上沒有留下寫這幾句話的時間,但是,應(yīng)該是在上個世紀的七二年、或七三年間那個時間段。
拿著這張紙片,心里想著,這在當年一定是認為這是自己寫得好得不得了的文字,所以才放在書本里夾著,所以,在聽到別人的一句歌詞后,居然能有方向去找,而且居然能夠找出來。不過,讀了幾遍以后,也不覺得這幾句話有什么特別的好。但是,小紙片卻讓自己回憶起了年青時的那些歲月。在那二十個字中有一種落寞、孤寂的心態(tài),一個人騎在馬背上望著空曠的雪原,沒有歌聲,只有野狼一樣的嚎叫。為什么來到這一派冰雪世界?如此空曠的冰雪原野有沒有邊際?有沒有人能夠從這片冰雪的天地里走出去?
年青時候所經(jīng)歷過的、太多的、與冰雪有關(guān)的事,一時竟都在腦海里翻騰,那些景物,那些人物的活動,都在一派冰天雪地里。留到今日的記憶卻仍然是那樣的冰涼,還有那丟不掉、其實也沒有辦法丟掉的要跟隨自己一輩子、一當回憶起來就會出現(xiàn)的寒噤。
那年,我和我的其他幾個同學(xué)被分配到鄧柯縣(到這個縣十年以后,這個縣被撤銷),時令正好是初冬季節(jié)。去鄧柯的路途中,過了海子山,除了公路上漫天飛舞的灰塵,其它能夠看清的地方便都是冰雪。特別是當已經(jīng)接近鄧柯縣的地界時,山頭和草坪,偶爾也有馬、牛的影子,但很難見到有人過去、過來,那種荒涼更為讓人驚心。這讓本來還在不知愁滋味年齡的我們幾個人,集體地情緒低落了,這是要去哪兒呢?
帶領(lǐng)我們到鄧柯去的兩名老干部,一名叫傅其剛,一位叫馬德波。他們不斷地對我們說,鄧柯是個好地方,出產(chǎn)豐富,風光又好??墒青嚳驴h城當時還不通公路,從康定乘三天汽車后,到了地名叫做“三岔河”地方,還得騎馬走一百多公里才到得了縣城。下汽車后就要等馬,要等多長時間?馬在哪里?都得同縣上聯(lián)系,這一切都由老馬、老傅他們在忙碌,我們是幫不上任何忙的。
當年的“三岔河招待所”附近沒有人家戶,孤零零的招待所只有幾間房屋,破舊的房間里沒有電燈,也沒有任何取暖設(shè)備。一個房間里有四張吱嘎發(fā)響的木頭床,房屋中間吊了一根鐵絲,鐵絲上掛了個盛有煤油的大鐵皮油壺,壺有三個嘴,朝三個不同的方向伸展,每個嘴里都有當作燈芯的棉線。晚上把燈點亮?xí)r,看得到滾滾的黑煙。第二天,流出的鼻涕都是黑的。
最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