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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身份的確認與民族性的言說

甘孜日報    2017年06月05日

——評藏族作家趙敏的小說創(chuàng)作

   ■趙麗

   近幾年來,康巴藏族青年作家異軍突起,引起文壇的關(guān)注,趙敏就是其中的一位。趙敏是20世紀70年代出生的新生代作家,土生土長的康定人。著有長篇小說《康定情人》(2005年出版),2012年,又出版了姊妹篇《康定上空的云》?!犊刀ㄇ槿恕肥且徊恐铝τ陟`魂書寫的書。故事發(fā)生的場域是從20世紀三四十年代至解放時期的康定鍋莊,主要講述銀匠兒子尼瑪、藏商少爺扎西多吉和鍋莊小主人格桑麥朵間的愛恨情仇,小說還展示了康巴藏族土司制度崩潰前最后的藏區(qū)生活景狀?!犊刀ㄉ峡盏脑啤肥且徊?/span>70年代人的心靈史。講述這代人在20世紀90年代開始的精神夢尋,“我”(云)在藏、漢故鄉(xiāng)的雙重找尋中,穿越過去又走向未來,最終獲得精神上的升華。

   趙敏的小說主要以現(xiàn)實主義為創(chuàng)作手法,真實、細膩地展現(xiàn)普通康定人的日常生活、人生追尋,探究個體和民族的發(fā)展道路,它是個人成長記憶與民族性言說的交織,是不斷進行自我身份確認和民族文化建構(gòu)的過程。他的小說既是人文關(guān)懷的體現(xiàn),也帶有民族文化的隱喻性。

   1個人成長記憶和民族性言說的交織

   從某種角度上來看,趙敏的兩部長篇小說主要是講述個人的人生成長經(jīng)歷。《康定情人》中,尼瑪、約翰和馱腳娃兄弟家,共同生活在格桑麥朵家的小鍋莊,尼瑪與格桑麥朵青梅竹馬,長大后結(jié)為夫妻。尼瑪是國民黨軍隊駐康定地方的一名軍人,他容易滿足于現(xiàn)狀,不希望目前所擁有的一切有太大的改變,他的人生目標和追求是迷茫、混沌的。格桑麥朵是一個精神化的少女,她與尼瑪結(jié)婚,是遵循內(nèi)心情感的選擇,同時她也是一個生活積極的樂觀主義者,她人生的愿望是不斷地使生活完美,對人生有許多美好的想像和渴望。在喧囂絢麗、金錢、欲望充斥的鍋莊,很多康巴年輕人都在尋求目標以與時俱進。如尼瑪?shù)牡艿茔y匠達娃,不滿足于老銀匠父親的手藝,去漢族人的銀樓虛心學(xué)藝,后開設(shè)自己的銀樓,成了康定人贊許和羨慕的年青人。只有一家小鍋莊的格桑麥朵,也想擁有像加絨俄色家那么大的鍋莊,想讓自家的鍋莊拉上電、燈火通明,也有女人的虛榮心,她的許多人生理想和目標,尼瑪都是無力改變的,只能是藏在她心中的夢想。熱情、富有、有頭腦的藏商扎西多吉愛慕格桑麥朵,為了博得心上人的歡心,他幫助格桑麥朵把小鍋莊擴建成大鍋莊,讓鍋莊通上了電,實現(xiàn)了格桑麥朵和母親的夢想。他的聰明和真情觸動了格桑麥朵的心,而尼瑪?shù)墓淌刈屗諠u失望。后來,尼瑪和格桑麥朵的女兒被老銀匠帶出去玩的時候丟失,增加了她對尼瑪?shù)脑购?,夫妻間的關(guān)系如同寒冰。在尼瑪在外執(zhí)行任務(wù)的時候,格桑麥朵投入了對她一往情深的扎西多吉的懷抱。經(jīng)歷了人生的愛恨情仇、生離死別,目睹了被解放軍解救了的新康定,尼瑪重新對人生充滿希望,加入解放軍,開始了新的人生輪回。尼瑪在愛情上的失意,多是由于他不積極主動的性格決定的。從主觀方面來看,首先,他沒有明確高遠的人生追求和目標。文中幾次寫到,在人生的幾個關(guān)鍵階段,尼瑪對未來都是迷茫的。從縣中畢業(yè)后,尼瑪去二十四軍去當兵,是因為看到軍官走在街上很神氣,而格桑麥朵母女倆也喜歡尼瑪當上軍官。成了二十四軍的一名藏族士兵后,王卓明校長關(guān)心地問:“尼瑪,你已經(jīng)是二十四軍的一名藏族士兵,你有什么打算?”說到有什么打算,尼瑪總是一副夢游神態(tài),不知道怎樣說自己的打算。他只好老實回答:“我沒有什么打算?!彼松繕说拿悦?,一方面受到藏族傳統(tǒng)觀念的影響:易安于現(xiàn)狀,對現(xiàn)世功名、物質(zhì)金錢的欲求較少,寄希望于來世,有安穩(wěn)知足的性格心理特征。尼瑪后來在從軍道路上的升遷,一方面是受了王校長和格桑麥朵等人的激勵,也表明他是一個可塑之人,他也在不斷的提升自己,只是主動性差了些;另一方面得益于藏族人的天賦,如格斗、射擊的能力和語言溝通的便利。小說把康巴士兵尼瑪個人的成長與藏族人的民族性格特點結(jié)合起來結(jié)構(gòu)小說,使這部小說具有豐富的闡釋空間。其次,缺乏積極探索的精神,遇到問題時順其自然,消極回避,沒有主動解決,積極爭取??陀^上,尼瑪知足固守的個性與康定流光溢彩、物欲充斥的氛圍風氣不相宜。我們也很清楚地看到,尼瑪也在可能的范圍之內(nèi)改變自己以適應(yīng)他周圍的人和環(huán)境,但世界變化太快,人在時代的洪流中被裹卷而下,把握不住自己的命運。把尼瑪個人的成長放在三四十年代土司崩潰前的康定這個大背景下,個人的命運遭際與歷史變遷、權(quán)力更替和民族的前途緊密相連,具有民族性言說的意義。

   而在扎西多吉和格桑麥朵的身上,更突顯了康巴藏族的民族性格。世界著名的歌曲《康定情歌》中有句歌詞,“世間溜溜的女子,任我溜溜的愛呦,世間溜溜的男子,任我溜溜的求”,即是康巴男女情愛觀的寫照。對扎西多吉和格桑麥朵的愛情,作者沒有從傳統(tǒng)的倫理道德觀念去詮釋,而是從人性的角度,書寫其情感發(fā)展的合乎情理性。高大健美的形態(tài),一往情深的情懷,跨越時空的愛戀,是扎西多吉獲得格桑麥朵芳心的因由。格桑麥朵對扎西多吉的愛情也是在點滴的感動中日積月累形成的。少女時的格桑麥朵,對人生就有美好的憧憬:寒冷的冬天,喜歡圍在燃得通紅的銅火盆旁邊,依偎著阿媽聽她講令人著迷的故事,向往青梅竹馬純潔的愛情。成年后,格桑麥朵幫助阿媽操持鍋莊,成了聰明能干的小主人,學(xué)會了在不同場合周旋,喜歡穿的漂漂亮亮地上街,也希望丈夫尼瑪能升遷被人羨慕,她對生活有許多美好的追求。尼瑪?shù)墓淌刳s不上格桑麥朵的步伐,在優(yōu)秀的扎西多吉面前,格桑麥朵陷入了愛情,扎西多吉幫助她實現(xiàn)了一個又一個夢想,讓她的人生更多姿多彩,使她有勇氣掙脫舊有的羈絆,完成了人生、心靈、精神上的飛翔,在她身上彰顯了康巴女性敢愛敢恨,遵從內(nèi)心,率真,自然的個性,她的人生道路與選擇既是女性獨立意識的張揚也是藏族女性情懷的詩意言說。

   2找尋自我與民族身份的建構(gòu)

  《康定情人》的主人公尼瑪和《康定上空的云》中的“云”,都經(jīng)歷了一個心理日漸成熟,個性/人格日臻完善的過程。其實,每個人的成長都是一個找尋自我的過程,在人生成長的每個階段,都有一個引導(dǎo)者,他們以不同的方式出現(xiàn)在生命中,給他們以啟迪。尼瑪和云,其個人成熟完善的過程也象征著民族的成長,他們在異文化或多元文化生存空間中尋找、認定和建構(gòu)身份,最終回歸和建立精神家園。

在尼瑪?shù)纳磉叄幸蝗簩λ娜松鹬匾绊懙娜宋?,他們是他人生的啟蒙者、引路人,使他自我審?/span>/反省。最初,尼瑪全部的人生希望和熱情都寄托在對格桑麥朵的情感上。他當兵是因為格桑麥朵喜歡,他好好表現(xiàn)是為了讓格桑麥朵以他為傲,他無時無刻滿眼滿腦想的都是格桑麥朵,愛情充滿他的內(nèi)心,格桑是他情竇初開并占據(jù)他一生的女人,使他從少年成長為一個男人。正因為愛情幾乎占據(jù)了他人生的全部,所以當格桑麥朵愛上扎西多吉、兩人感情破裂時,他神思恍惚,整個人差點毀掉。也正是經(jīng)歷了切膚之痛,才使他的心理、人格逐漸完善。最后,尼瑪加入解放軍,重新對人生充滿希望,開始新的人生輪回。通過兒時的伙伴約翰,尼瑪認識了陜商王老板和素月等人,了解了經(jīng)商和漢族文化,開闊了他的人生視野。而王校長、馬連長等人,則是他人生道路的啟蒙者和事業(yè)的領(lǐng)路人,他們教會他去樹立和追求人生目標,從私我的世界中突圍出來,投入到更廣大的空間,實現(xiàn)自我價值。在他愛情、人生失意時,解放軍的接納,給了他重生的希望和方向??刀ㄕ?jīng)歷快節(jié)奏的變化,現(xiàn)代文明思潮不斷涌入,社會、歷史、政權(quán)瞬間更替,現(xiàn)在的世界和過去的世界真的大不一樣了,一個世界結(jié)束了,另一個世界緊跟著隨之而來。這個世界越來越快,老銀匠這些跟不上時代像朽木一樣被遺棄,連王先生這些有學(xué)問的人因為政治理想信仰的選擇不同,也沒有跟上時代,在生命的這個輪回中,尼瑪不斷追逐這個不斷快速轉(zhuǎn)動變化的世界,經(jīng)歷了人生低谷之后,終于破繭重生,重新思考自己走過的路,最終找到自己的人生希望和方向?!艾F(xiàn)在,擺在尼瑪面前的一切都是全新的。是的,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了,不能再像過去那樣守著舊的東西不放了?!?/span>

   在康定這個多民族混雜,多元文化共存的小城,康巴人并不抵制現(xiàn)代文明,相反,有像約翰、達娃這些積極吸收、學(xué)習漢族先進文化的人。達娃就憑借自己的謙虛能干,學(xué)習藏漢精湛的手藝,成功開設(shè)了自己的銀鋪。但外來文化有精華也有糟粕,由于貨物交換互通有無,一些糟粕如鴉片也被帶入了康區(qū),大多數(shù)康定人還是能明辨好壞有抵制能力的,如益西曲珍等人,說明康巴藏族在藏漢文化的交流中不是盲目吸收。尼瑪是帶有固守滯后一面的康巴藏族的一個縮影,他的人生經(jīng)歷了藏族傳統(tǒng)觀念與現(xiàn)代文明的沖突、碰撞,在快速轉(zhuǎn)動的世界里,他一切都沒有準備好的情況下,遭遇了一連串的變故,外來現(xiàn)代文化也是泥沙俱下,他被時代的浪潮裹卷著往前走,他具有藏族人一些美好的品性:善良重情、勇敢正義,但被別人傷害后也一度迷失了心性,潛意識下間接導(dǎo)致扎西多吉的死亡,但他最終逃不過自己的靈魂,在多吉活佛面前懺悔,也重新選擇、思考自己的人生道路,丟開舊的不合時宜的東西,積極開始自己的新生。這些人物對人生、生活和命運的不斷追尋,也是康巴藏族不斷進行民族身份建構(gòu)的過程,只有經(jīng)歷了困惑迷茫、陣痛碰撞的尋找,才能對自我和民族的身份有更準確的定位,才能更好地確立目標和方向。

   《康定上空的云》中的“我”(云),身上流淌著藏漢兩種血統(tǒng),是個生理和精神上的雙重混血兒。從小父母離異,不在身邊,跟阿婆在缺乏安全感、孤獨的境遇中長大,處于無根的漂泊狀態(tài)?!拔摇睆牟貐^(qū)走到漢區(qū),從康定縣城走到都市成都、福州,像漂浮在天空中的云一樣,漂泊不定,在愛情、社會、親情中尋找自己的扎根之處——存在和精神的故鄉(xiāng)。但愛情遭遇現(xiàn)實夭折,因不能茍同于商品經(jīng)濟大潮下的欺騙壓榨而辭職,父親去世母親的冷遇使他倍覺凄涼。在康定城,他向往都市的現(xiàn)代文明;在喧囂絢麗的都市,卻又像個匆匆過客無立足之地;他所接受的現(xiàn)代教育和思想的熏陶,使他不能深深融入藏家山鄉(xiāng),注定他處于不斷尋找——漂泊——孤獨的狀態(tài)?!拔摇贝┰綍r空又回到《康定情歌》中的康定,見證了自己的前世、今生、近未來,證悟了因果輪回、善與惡、是與非。于是,對自己今生的困惑尋找不再迷茫,堅定了自己繼續(xù)尋根的路途?!拔摇痹诓貪h故鄉(xiāng)的雙重找尋中到達情感的深處,獲得精神上的升華,最后,在多吉活佛的加持下,“我”真的變成康定上空一朵溜溜的云。但不論滄海桑田,“我”的情感和流動和熱血都叫做康定,“我”的生命,“我”的靈魂走得再遠也只在康定的天空下流浪。

   云所經(jīng)歷的漂泊、尋找過程,也是進行種族——文化身份認同的過程,他們被混雜的民族身份和雙重的文化身份所困擾,陷入了深刻的精神危機之中,其間經(jīng)歷了從對種族——文化身份的模糊尋找,到最終獲得精神的升華與超越。作者也說:“我相信,只有去遼闊空間和漫長時間中尋找厚重感,現(xiàn)實才不會像紅色糖紙一樣脆?。〗?jīng)歷了厚重人生才變得如此輕松!”阿來在《大地的階梯》中曾說:“我們這種人,算什么族呢?雖然在這里生活了幾輩人了,真正的當?shù)厝税盐覀儺敵蓾h人,而到了真正漢人地方,我們這種人又成了藏族了。無論是城市還是鄉(xiāng)村,都那么焦躁不安,都不再是我們的希望之鄉(xiāng)。于是,我們就在無休止的尋找中流浪。我真不知道這無休止的尋找會有什么樣的結(jié)果”。在藏漢文化激烈碰撞的邊界,文化混血和生理混血的藏族作家同時具備藏、漢兩大民族的特點。使用漢語創(chuàng)作的藏族作家,個體身份的確認同樣是離不開對種族文化身份的認同。

   3民族文化認同與藏族風俗文化的展示

   趙敏以現(xiàn)實主義手法為主,真實細致地呈現(xiàn)康巴大地普通人的生存圖景和生活現(xiàn)狀,以人物的生命軌跡為主線,展示了歷史上鍋莊云集、茶馬要道的康定城的獨特面貌??刀ㄊ且粋€多民族、多文化、多階層聚居的地方,這里的折多河、井子子、郭達山等每一條河流每一座神山都承載著濃濃的鄉(xiāng)情,這是每個生于斯長于斯的康巴藏族人的精神家園。這里的每一個節(jié)日和每一種風俗都有一個或美麗或憂傷的故事。農(nóng)歷的三月到四月間的吃啞巴齋,為了求取一年的平安吉祥;云頂寺活佛做法事時的神舞表演;農(nóng)歷臘月三十晚上,午夜十二點之后到水井子“搶頭水”;四月八轉(zhuǎn)山會;十月二十五的燃燈會……這些藏族風俗文化的展示,表達了作者對本民族文化的熱愛認同和引以為豪。

   趙敏的精神原鄉(xiāng)深深根植于有著濃厚宗教色彩的藏文化,古往今來,藏民族將太多的精力和情感投入到宗教,宗教意識已滲透到藏民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藏傳佛教已成為藏民族本土文化的典型代表。小說《康定情人》中,宣揚了佛教生命輪回、積德行善、原罪、懺悔思想,有一定的正面意義。尼瑪從軍升遷,格桑麥朵把成績下意識地歸結(jié)為是她阿媽整日念經(jīng)拜佛求來的;遇到現(xiàn)實生活中的困惑或問題,藏族人就會向活佛求幫助解答。如尼瑪和格桑麥朵的婚姻大事,益西曲珍就去請教活佛。尼瑪間接導(dǎo)致扎西多吉的死,先在佛面前懺悔,祈求佛的寬恕,以此來達到心靈的凈化。多吉活佛責備尼瑪?shù)淖镞^,提醒他與人為善,慈悲為懷??焖僮儞Q的世界把很多趕不上時代的人拋棄了,而佛教的生命輪回觀使尼瑪能夠從舊的過去的時光中走出來,重新充滿對生活的向往和追求?!犊刀ㄉ峡盏脑啤分?,“我”是在十世多吉活佛的關(guān)愛下成長的,在“我”尋根左沖右突依然漂泊的情況下,活佛是“我”人生的答疑解惑者,經(jīng)活佛的指點“我”大徹大悟,達到了精神上的升華。藏族人對藏傳佛教的信仰是真摯虔誠的,文中對佛教教義的肯定也是對本民族文化的認同。

   近幾年趙敏等為代表康巴作家的文學(xué)創(chuàng)作,鮮明的呈現(xiàn)了康巴藏區(qū)文學(xué)“過渡地帶”的雜糅特點??蛋吞幱诓貪h文化的“中間狀態(tài)”,受現(xiàn)代性和漢文化的沖擊與影響更明顯。作家接通歷史與現(xiàn)在,通過康巴藏族普通民眾的生活,重新思索在多元文化和現(xiàn)代化的進程中,個體和民族怎樣能既不斷地與全球化進程相適應(yīng),又能堅持民族性。這是趙敏等康巴作家對藏族漢語小說創(chuàng)作所作的努力。

   很顯然,趙敏的小說還有待提高的空間。他的小說結(jié)構(gòu)簡明,線索清晰,亦也顯得單?。粚ι鐣顖鼍笆聼o巨細的描述,過度糾纏于故事情節(jié),壓縮了想像闡釋的空間,這也是我們對趙敏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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