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中石油加油站藏族經(jīng)理，扎根雪域高原28年，無怨無悔，甘愿奉獻，塑造了“缺氧不缺精神、艱苦不降標(biāo)準(zhǔn)”的甘孜石油精神。他對顧客的熱心、對員工的愛心，被大家尊稱為“扎西阿哥”。
    以上，是由新華社發(fā)起的“中國往事·感動2015”對中石油公司理塘加油站站長——扎西彭措的評價。
    18歲到46歲，從風(fēng)華正茂的小伙子到飽經(jīng)滄桑的中年大叔，在他工作的地方，恐怕只有怪石崢嶸的高山以及小巧靈韻的湖泊才能訴說得盡他的故事。
    因為在風(fēng)塵苦旅的青藏高原加油站，一直有“流水的員工，鐵打的扎西”的說法。
    哭過、痛過、累過，扎西彭措，從沒離開過。
    ■袁泳 文/圖
    “男子漢”：扎西彭措
    18歲至35歲，本長于巴塘的扎西彭措，守著天蒼蒼，野茫茫，風(fēng)吹草地現(xiàn)牛羊的愜意，到處都是觸摸的到幸福。然而在這之后，扎西彭措與他的這種人生，揮別了12年。
    “或許有人會說，20歲才是追逐夢想的起點，是青春飛揚的最佳時刻，而我想說，我的青春從35歲開始，這12年里，酸甜苦辣都明晰地演奏出我人生的‘八部交響曲’，曲目苦甜參半，鋪墊了能夠?qū)の兜娜松?rdquo;扎西彭措說。
    時光的鏡頭回溯到2003年，中石油理塘加油站正在籌建當(dāng)中，管理人才緊缺。加油站站長的應(yīng)聘通知一下發(fā)，卻落了個鴉雀無聲的回應(yīng)。員工之中的冷淡回應(yīng)其實正常，試想，誰愿意前往海拔4020米的高原？誰能忍受“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寂寞？
    用中石油四川甘孜銷售分公司副總經(jīng)理吳香貴的話來說，就是：“呆在這樣的地方，即使什么都不做，都是一種奉獻。”
    “我想試試。”扎西彭措的一句話，將公司尷尬的沉默打破。這一年，他35歲，風(fēng)華正茂。但他不是沒有猶豫、徘徊過。他安慰過自己：“去吧，去兩年，等把新的員工培養(yǎng)出來，就申請回去。”沒想到的是，在“世界高城”的頂端，他一站就是12年。
    川藏南線是四川藏區(qū)的一條重要石油線路，代表著中石油在高原的形象，然而這個“形象”卻不是那么好“代表”的。現(xiàn)實的“骨感”首先來自于艱難的生存環(huán)境：理塘一年僅有3個月的無霜期，氣溫回暖時，風(fēng)沙又開始肆虐。最揪心的是，還要面臨長期停水停電的狀況。
    看起來精神抖擻的扎西彭措，已被心臟病、脫發(fā)等疾病纏身。而這僅僅是在生存上必須跨過的難關(guān)。2004年，理塘加油站正式營業(yè)，在典型的游牧區(qū)，石油賣給誰？如何擴大經(jīng)營規(guī)模？兩個問號，則是更艱巨的任務(wù)。
    隨后的幾年里，扎西彭措走遍了理塘25個鄉(xiāng)鎮(zhèn)和礦山，登門拜訪當(dāng)?shù)匕傩?，宣傳中石油的?jīng)營理念和服務(wù)宗旨，自掏腰包購買紅景天、氧氣瓶、酥油茶等藥品和食品，免費提供給過往的游客，為加油站賺足了良好的口碑。
    跬步致千里，12年過去，中石油理塘加油站的銷售份額在當(dāng)?shù)卣嫉搅?0%以上。對于扎西彭措來說，這樣的業(yè)績可以說是圓滿完成了任務(wù)，但他仍沒有回到他的故鄉(xiāng)——巴塘。“這里的員工流動性非常大，太艱苦，要培養(yǎng)出一個能接我班的人太不容易。”扎西彭措說。
    “本來今年可以回去的，但是能接我班的那個綜合管理員又走了。”扎西彭措告訴記者。誰不想回到自己的家鄉(xiāng)呢？像扎西彭措這樣的“男子漢”，也念念不忘心中的巴塘。不過，他還說：“如果找不到合適的接班人，我會一直在這里干下去。”
    “父親”：扎西彭措
    46歲的扎西彭措，有過兩段婚姻，是兩個女兒的父親。
    2003年，扎西彭措站在人生的岔路口，徘徊不定。唯一讓他打“退堂鼓”的，是他當(dāng)時5歲的大女兒。“她需要我的照顧，如果離開，家庭關(guān)系一定會受影響。”扎西彭措回憶。
    那段回憶現(xiàn)在想來也是煎熬萬分的。得知他即將赴理塘上任，當(dāng)時的妻子毫無懸念地強烈反對，每一次的溝通都以大吵大鬧結(jié)束，甚至放出狠話：“如果你走我們就離婚。”
    但扎西彭措還是走了，他對家人這樣承諾：不超過兩年就申請調(diào)回來，每年多回幾次家。”
    2004年和2005年，他一次家也沒有回。
    加油站運營之初，僅有6名新晉員工。他們當(dāng)中沒有一個人熟悉工作流程，所有人都需要手把手教學(xué)，這個教學(xué)的人，自然必須是扎西彭措。他當(dāng)時專門購買了6個筆記本，標(biāo)注上阿拉伯?dāng)?shù)字1—10，讓員工像小學(xué)生一樣照著寫，等寫數(shù)字練得比較規(guī)范了，再教員工做賬。
    然而，扎西彭措手把手地教他的員工做報表、記數(shù)字，卻沒有機會為他的女兒輔導(dǎo)一次家庭作業(yè)。女兒的母親，他當(dāng)時的妻子，甚至跑到加油站來哭鬧：“要么離婚，要么調(diào)回巴塘。”
    婚姻徹底冰封之際，大女兒歇斯底里地哭喊：“阿爸、阿媽，你們不要分開好嗎？”也是第一次，扎西彭措這個七尺男兒、康巴漢子，第一次在女兒面前泣下沾襟。
    大女兒繼續(xù)留在巴塘生活，扎西彭措仍然很少回家。有一次，大女兒突發(fā)急性闌尾炎，扎西彭措匆忙趕回家，心愛的女兒掛著點滴，面無表情地說：“如果不是生病，你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回來！”那一刻，他心如刀絞。“我不是個好丈夫，好爸爸。”扎西彭措說，即使掏再多的錢補貼他們的生活，都還不了欠下的情，若還有來生，定會不顧一切用愛去彌補。
    八月的理塘門庭若市，正值國道318線的旅游旺季，理塘加油站車流不息。一個8歲左右的女孩，會經(jīng)常領(lǐng)著停下來加油的游客到屋里倒熱水。她的名字叫澤仁擁忠，是扎西彭措與第二個妻子所生的女兒。無獨有偶，這段婚姻也因為與之前一模一樣的原因于2012年結(jié)束。
    在澤仁擁忠眼里，扎西彭措是一個不會“道別”的父親。每一次休假結(jié)束，扎西彭措離開家時總是靜悄悄的，不會告訴任何人。
    “離別總是痛苦的，我和她（澤仁擁忠）每一次分別，兩個人都會流淚很久。”扎西彭措說。
    目前，扎西彭措的大女兒已經(jīng)19歲，有點出乎意料的是，她選擇了和她父親一樣的工作地方——理塘。體貼懂事的她會經(jīng)常帶點水果去加油站看望扎西彭措。
    澤仁擁忠正在上小學(xué)三年級，是班里的學(xué)習(xí)委員。她正在經(jīng)歷著和她姐姐一樣的童年——與父親若即若離。
    記者問：“你認為你父親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澤仁擁忠說：“我父親是一個優(yōu)秀的人。”
    “阿哥”：扎西彭措
    去年2月的一天，藏區(qū)正處于大雪之中。離理塘縣170公里、海拔5200米的措拉鄉(xiāng)礦山上，已經(jīng)斷油多日。礦山老板向扎西彭措求救。
    路滑、雪厚、狂風(fēng)肆虐，扎西彭措的油罐車艱難地前行在狹窄的山道上。沒路了就鏟雪，餓了就吃點糌粑，一晝夜的時間，油就送到了措拉鄉(xiāng)的礦山。老板評價：“扎西阿哥雪中送炭！”
    每年的7、8月，放眼國道，堵滿了各式各樣的自駕車輛。對于這些游客來講，理塘加油站還是他們調(diào)整休息的驛站。如果有人在行車途中有了高原反應(yīng)，在找不到醫(yī)院的情況下想買點藥物，可能當(dāng)?shù)匾淮蟀氲睦习傩諘榻B你到中石油加油站找“扎西阿哥”。
    有一次，一位廣州的游客在加油時突感心跳加快，嘔吐不止。扎西彭措立馬拿出藥箱，并吩咐員工準(zhǔn)備一碗酥油茶，讓顧客服下紅景天。這位游客離開之際，在意見薄上寫下一句話：“酥油茶好喝，中油情更濃。”
    類似的事例，類似感激的面孔，扎西彭措已經(jīng)記不清有多少，分不出是哪些了。人來人往，能記得住“扎西阿哥”，卻不一定都知曉他已經(jīng)堅守了12年。
    而這一聲“阿哥”，卻是要堅守了12年的人才擔(dān)得起的。
    在藏區(qū)，能讓大多數(shù)人稱一聲“阿哥”的人，一定是一位英雄般的人物。
    而英雄，往往注定要扛起常人扛不起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