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bào) 2024年10月24日
◎阿微木依蘿
夢晴姑娘可能已經(jīng)睡覺去了。窗邊只剩一把空椅子。
馬建宏獨(dú)自熬了一會兒,實(shí)在撐不住了。即便是老虎要吃他,也顧不上那么多。
天還沒亮開,正是人們非常貪睡的時辰,馬建宏再次驚恐萬分,滿臉大汗地醒來。他的慘叫聲又把妻子吵醒。
女人推開被子大叫:“嚎什么呢!”
“我夢見一只老虎要吃我!還是昨天晚上那只!”馬建宏也伸著脖子吼。噩夢還沒從他腳上消失,兩條腿抖得像發(fā)了急病。他雙手抱著膝蓋喊疼,說自己使了渾身力氣才跑脫,還跌了一跟頭。
“毛病兮兮的,”妻子覺得無聊死了,打著哈欠倒頭繼續(xù)睡。
天亮了,馬建宏總算等到天亮了。這第二個晚上算是平安捱過。他的眼睛起了一點(diǎn)血絲,耳朵嗡嗡響。疲憊和恐懼扎在心頭,早餐一點(diǎn)也吃不下。他跑回臥室,從枕頭底下抽出那本閑時愛看的書,然而字面像是起了一層霧,暈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
妻子走了進(jìn)來,像是用很大的耐心說了句語氣不算太壞的話:又看書,看書能當(dāng)飯吃嗎?
馬建宏只好放下書本,坐到窗邊去。那位夢晴姑娘的窗門緊閉。他望著掛在對面的綠蘿,它的長勢真好。
妻子出去上班了。她關(guān)門很響。
馬建宏想到今天有很多活要干,立即打起精神喝了半杯牛奶。差點(diǎn)吐出來。穿上那件口袋很大的工作服,想把鳥兒再次裝進(jìn)上衣口袋??墒窃谌敲飞蠈ち税胩?,找不見半個影子。他遲疑萬分,半夜還在的呢!
瓦片上沾著一些血跡,又從三角梅的枝葉間翻出幾根斷掉的羽毛。馬建宏的眼睛落在這些東西上時,踉踉蹌蹌退后幾步,心中起了寒戰(zhàn),腿腳綿軟地倒在地上。
他想起了那個噩夢。眼睛鼓鼓地并且張著嘴巴,他想喊救命,聲音卻沖不出喉嚨。
仰面躺著,那個回憶真實(shí)地出現(xiàn)在天花板上:黑沉沉的夜空下,老虎甩開全身的毛發(fā)跟在他身后,就在快要跑斷雙腿的時候,那只鳥出現(xiàn)了,它比在夢中大了十倍,不僅會飛速度還不弱,和馬建宏打照面的時候,鳥的嘴巴張開,露出尖尖的小牙齒,像是在對他笑也或者讓他快跑,之后,它便勇猛地用這些武器對付那只老虎,頭上的冠子像箭鏃一樣扎出去。可它畢竟是一只鳥。老虎的爪子靈活地捉住了它的腦袋,把它狠狠地砸在地上。馬建宏本能地拔腿逃跑。他顧不上那只鳥。并且那鳥兒也是希望他趕緊逃走,它勉強(qiáng)爬起來飛在老虎頭上,對著他不停地扇翅膀。他知道,它死定了。馬建宏邊跑邊哭,覺得那只鳥就是他過去積攢起來的力量,可是這力量也救不了他。奔跑中,聽見鳥的慘叫,是口里堵滿鮮血不能順當(dāng)發(fā)聲的悲鳴。
馬建宏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像在期盼什么似的盯著對面那扇窗。
“別看了,她走啦!”
妻子突然在背后說話。她可能遇到什么好事了,語氣掩不住地高興。
“你不是上班去了嗎?”馬建宏有氣無力地說。
“瞎說。我一直在廚房忙碌著呢。
馬建宏嘆氣,對她搖了搖手,意思是不想說話。
妻子走到窗邊,突然轉(zhuǎn)個身,滿臉堆笑地說:“你那個叫夢晴的女人走啦!她說她姐姐來找她了,她們要住到別的地方去,永遠(yuǎn)不來這兒了。剛才來道別呢。”
馬建宏皺緊了眉頭。
“她讓我跟你說,你和她不是一路人。還有,要你捎個口信給老田,她姐姐讓他趕緊回家,躲在缸里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馬建宏聽了妻子的話,后背一涼,突然從地上站起,抓住妻子的胳膊說,“她有沒有說她的姐姐是誰?”
“她說你知道的?!?/span>
“我不知道呀!她們住在哪兒?”
妻子想了一下說,記不起來。
馬建宏還想問話,妻子迅速換了上班衣服,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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