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美籍華人畫家曹勇

曹勇與更登拉姆。

曹勇作品《誦經(jīng)的老人》。

   ◎本網(wǎng)記者 蘭色拉姆／文

     作為一名畫家，他囊括了圈內(nèi)眾多“第一個”的榮譽(yù)。第一位被美國總統(tǒng)邀請到白宮做客的華裔畫家、第一位作品被用于美國憲法手冊的畫家、第一位作品被美國獨立基金會永久收藏的華裔畫家、第一位巨幅畫作被懸掛在美國獨立屋紀(jì)念館上的畫家……

     他是曹勇，被稱為“時代藝術(shù)天才”的美籍華人畫家。

曾經(jīng)，曹勇輾轉(zhuǎn)在西藏、日本、美國，游牧人生和藝術(shù)。如今，他將游牧的終點選在了甘孜州丹巴縣甲居村。一路走來，曹勇說自己是個牧人，到處放牧自己，終于找到了牧歸之地。這位天才為何將“牧歸之地”選在了丹巴縣？為揭開謎團(tuán)，9月25日，記者來到該縣聶呷鄉(xiāng)甲居村對曹勇進(jìn)行采訪。

      一路奔波 結(jié)下深厚藏地緣

      一頭長發(fā)，一個發(fā)髻，一身隨性裝扮，在聶呷鄉(xiāng)甲居哥加娜民居門口，曹勇的接地氣出乎記者意料。走進(jìn)屋內(nèi)，坐在一張藏桌旁，曹勇講起了他的故事。

      中學(xué)時代，因為被地理老師口中神奇的藏地、善良的藏人吸引，一份向往填滿了曹勇年少的心靈。多年后，他說自己之所以會向往藏地，冥冥中早已注定。

      1982年，為完成大學(xué)畢業(yè)創(chuàng)作，也為實現(xiàn)親自接觸藏區(qū)和藏人的愿望，曹勇來到了青海西寧。然而現(xiàn)實總是殘酷的，因為沒錢，曹勇住不了旅館，只有扒火車，拿畫換吃的。不過，能在破包里裝著畫具行走藏地，曹勇已經(jīng)知足。

      剛到西寧的晚上，曹勇只能在候車室里混長夜，半夜查票時，曹勇被趕出了火車站。沒了過夜的“港灣”，他只好漫無目的尋找容身之處，突然，他看到了火車站廣場旁邊露營熟睡的藏民，黑夜的寒冷讓他忘記顧慮，直接擠進(jìn)了一位老頭的藏袍里。

       第二天，鈴鐺聲和人聲吵醒了曹勇。他剛起身，所有人都在朝他笑，頓時，他感到無比緊張和羞怯。正當(dāng)他手足無措時，一位老阿媽遞來熱騰騰的酥油茶。喝著茶，曹勇身子暖和了不少，心也溫暖了許多，他當(dāng)即暗自發(fā)誓：“將來一定要和這樣的人在一起?！?/p>

      1983年，曹勇大學(xué)畢業(yè)，自愿要求進(jìn)西藏工作，成全自己的藏地“愿望”。哪曾想這一去，會改變他的生命軌跡，他后來把這段時間對他的影響稱為裂變以及透過藝術(shù)自我修煉心靈漸悟的過程。

      在西藏的日子里，曹勇孤身深入阿里無人區(qū)，在古格王國遺址與藏尸洞為鄰，過著幾近原始人的艱苦生活，先后訪遍前藏和后藏地區(qū)的寺廟、石洞，臨摹了數(shù)百張遠(yuǎn)古壁畫和巖畫。與此同時，曹勇還收獲了一份愛情，隨著這份愛情，他東渡到日本。

      在日本，曹勇用五年時間，從挖墓地的苦工，變成了日本公認(rèn)最負(fù)盛名的壁畫大師。他的壁畫裝飾了日本眾多城市的時髦建筑、高檔商廈和重要祭奠場所，成為日本都市一道道亮麗的風(fēng)景。

      然而，盛名，并不是曹勇迷戀的，他心底的一種聲音越來越大：“人的生命很短暫，一定要到繪畫的最高舞臺去?！庇谑?，他開始了下一站游牧點——美國。

      1994年，曹勇從日本移居美國。不過美國并非想象中的樂園，股票市場席卷了他從日本帶來的碩果，直接讓他跌落到生存掙扎的邊緣。好在困難沒有擊倒他，反而讓他更加放空世俗的羈絆，創(chuàng)作出了走向社會藝術(shù)市場高峰的畫作。從此，他成就了中國畫家里的無數(shù)個“第一個”，還成了繼成龍、李昌鈺和趙小蘭之后第四位獲得美國青年領(lǐng)袖基金會大獎的華人。

     2004年，當(dāng)所有人以為曹勇會在美國安享生活時，他卻回到中國，開始了《中國》系列的油畫創(chuàng)作。面對旁人異樣的眼光，曹勇始終我行我素，既便是日進(jìn)斗金的曰子，如果違背自己的心愿照樣可以放棄，在他看來，思考生命的終極意義和作畫一樣重要，踏遍千山萬水也要找尋契合心靈的生活。

      來到丹巴 找到久違的心安

      也是在2004年，命運的安排恰到好處，曹勇遇見了“想要的生活”。

      夏季的一天，急促的電話鈴傳來，好友汪清仁波齊邀曹勇到甘孜縣絨巴嚓參加佛學(xué)院開光儀式。這時，曹勇正在荷蘭的阿姆斯特丹，甘孜縣距他千里之外，但他還是接受了邀請。幾天后，曹勇來到了絨巴嚓，卻沒想返程時的臨時決定，給了他大大的驚喜。

      參加完儀式返程時，車行到道孚縣路過八美時，曹勇突然想起一位朋友曾建議自己去丹巴看看，而往丹巴的路剛剛駛過，于是他決定調(diào)頭去丹巴。

    “誰知是何等緣分等待著我呢？”這讓記者迫切想知道他在丹巴遇到了什么事？常年有一位美國攝影師跟蹤記錄著曹勇，這一切在她的視頻記錄中都沒漏掉，

      在視頻中，陽光明媚的午后，曹勇來到丹巴縣聶呷鄉(xiāng)甲居藏寨，因為被大喇叭里傳來的歌聲吸引，他順著聲音到了村民曾國華的家。在這里，曹勇遇上了正在跳舞的更登拉姆，并對她一見鐘情。

曹勇表示，雖第一次到甲居藏寨，卻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更出乎意料的是，在山上轉(zhuǎn)了一圈后，他忽然想在甲居安營扎寨，

      而這種感覺他在西藏、日本和美國從未有過。

      許是一切早已注定，曹勇表示初見更登拉姆，也是別樣的熟悉。除開視頻中二人的相遇、相識，曹勇專門向記者補(bǔ)充了另一件事。當(dāng)年，曹勇一看到更登拉姆，當(dāng)即反問自己她怎么在這兒？于是，一段塵封的記憶被打開。

      那是曹勇還在阿里古格王國遺址臨摹壁畫的時候，因為山上沒食物，每隔幾天，曹勇就會下山一趟。途中，他會經(jīng)過一座不知名的小廟，這座小廟的壁畫，繪著古格王迎接外邦來朝的場景。一天，曹勇見壁畫中妃子的面孔被灰塵遮蓋，便用口水輕拭塵土，不一會兒，一張精致的面容顯露出來，永遠(yuǎn)刻在了曹勇心里。而那張面容和更登拉姆一模一樣。

    “我完全被震驚！那一瞬間，我突然覺得人的一切都是因果關(guān)系，一只看不見的大手早就把你安排好了。”曹勇說。然而，當(dāng)時的更登拉姆已經(jīng)有了“娃娃親”。

好在愛情的力量發(fā)揮了作用。后來，曹勇和更登拉姆不顧一切“私奔”，更登拉姆更向父母許下了“不處理好娃娃親，永遠(yuǎn)不回甲居”的誓言。

     “她是后來才知道我有眾多榮譽(yù)。當(dāng)時對她來說，我只是她愛的人?！辈贿^，為了這份愛，曹勇從美國跑到藏地小山村，所有人都不理解他。那段時間，“忍一忍”“不要發(fā)瘋”“她配不上你”等勸告讓曹勇聽得想吐。但他還是選擇順心而為。

     戰(zhàn)勝重重困難，終于，2005年5月，曹勇和更登拉姆結(jié)婚了。從此，曹勇有了家，正如他所說：“一個家若沒你喜歡的人和喜歡你的人，家只是房子，遇上拉姆，我有了久違的心安?！?/p>

      婚后，曹勇的工作仍然忙碌。但每年，他總會抽時間回甲居待上幾個月，為此，他還多次自責(zé)?！昂貌蝗菀渍业郊?，卻要因工作怠慢它，真的很抱歉?！辈苡抡J(rèn)真說道，身旁的更登拉姆默默注視著丈夫，這一瞬間，似乎所有的不開心都煙消云散。

      定居甲居 筑巢靈魂的棲息地

      今年，在丹巴的第15個年頭，曹勇萌生了新的想法。

    “各種因素讓我覺得曹勇萌生了新的想法，是時候停下來了，有一朵蓮花要開了。”曹勇表示要真正定居在甲居。

      河南、西藏、美國和日本沒成為曹勇的駐扎地，甚至在過去十幾年，丹巴也沒能完全留住他。而到了今天，他卻決定定居下來，背后又有著怎樣的故事？記者再次好奇不已。

    “我曾發(fā)誓要和溫暖的人一起生活，在甘孜，我遇到了這樣的人，所以不想走了。”曹勇笑著說。毋庸置疑，更登拉姆是帶給曹勇溫暖的第一人。除開她，曹勇提到了王懷林和降初扎西。

     那是至今讓曹勇感到后怕的一天。2009年大年初四，雀兒山上大雪茫茫，在海拔4000多米的路段，兩個車胎同時爆炸，曹勇夫婦與侄兒差點掉進(jìn)萬丈深淵。危險時刻，曹勇?lián)芡送鯌蚜值碾娫?，可只說了“被困雀兒山”，通訊就中斷了，三人只好祈禱救援來臨。

     當(dāng)日晚上12點45分，曹勇缺氧快要昏迷時，王懷林委托的救援終于出現(xiàn)。“一通沒能說完的電話，帶來了生的希望，感謝朋友！”曹勇表示王懷林的救命之恩讓他終生難忘。

     還有一次，曹勇差點粉身碎骨。那次，曹勇在梭坡山上出了車禍，半個車身懸掛在路坎上，就在這時，降初扎西直接上前穩(wěn)定車身，而當(dāng)時萬一運氣不好，很有可能一車兩人全毀。降初扎西跟曹勇學(xué)畫時間不算長，卻能為了他不顧自身安危，這深深感動了曹勇。曹勇說道：“來丹巴后，我遇到了很多溫暖的人和事，這讓我有機(jī)會和自然進(jìn)行縱深的回顧，也讓我觸摸到了心靈的根須?！?/p>

      采訪還在繼續(xù)，記者以為曹勇會有很多丹巴系列的畫作，他卻表示首幅有關(guān)丹巴的作品，前不久才起稿。問起原因，他說生活在浮躁環(huán)境中時，不愿意輕易去碰觸丹巴，而今決定定居丹巴了，自然開始用畫筆觸摸它。

      休息了一會兒，曹勇邀記者去看他的新基地——曹勇藝術(shù)梵谷?！拌蠊取笔且粭澆胤?，更是曹勇展示畫作、藏品的地方，如今基本修建工程已完成一部分，預(yù)計明年能正式投入使用。

為讓“梵谷”保持最初的風(fēng)貌，曹勇在房屋設(shè)計時避開現(xiàn)代元素，注重返璞歸真，記者看到的小孔窗子正式表現(xiàn)之一。 走到“梵谷”外的大樹根旁，曹勇夫婦停住腳步，討論著下一步的工期計劃，更登拉姆開心對記者說道：“這里是我的家鄉(xiāng)，而他也喜歡這里，一切剛剛好?！?/p>

      隨后記者詢問曹勇未來打算，他表示會繼續(xù)將生命的游歷融進(jìn)新畫作。回首生命旅程，曹勇認(rèn)為自己經(jīng)歷了一個大融匯，在古代和現(xiàn)代里，在東方和西方中，他的心靈不斷被引發(fā)，最終開啟找到了心靈的棲息地。

     采訪最后，曹勇補(bǔ)充說：“每過一分鐘，前面就是歷史。作為一名畫家，我活著的意義就是能給世界留下一眼清泉，留下內(nèi)在的、真實的、接近我生命的泉水。這就是我對生活和藝術(shù)追求的真諦！”（圖片均由曹勇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