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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琴

甘孜日報    2020年07月23日

   ◎馬婷

   少時喜歡竹林七賢,研究嵇康,知曉《廣陵散》,卻不懂琴。也將十大名曲之曲目背誦的滾瓜爛熟,卻沒聽過。直至身邊好友迷戀上古琴,每去他近山堂,必在練琴,才有幸陶冶這雙耳。名曲也聽,但尤愛《憶長安》,琴聲婉轉(zhuǎn)悅耳,沁人心脾。直道這么多年,委屈了耳朵,整日里聽閑話,聽碎語,聽狗吠,雖是一耳進(jìn),一耳出,多少也擾了耳朵的清凈。就想,耳長在身上,就該善待,如同吃好吃的飯,看美麗的景來善待嘴和眼一樣。

   有天突然聽到了楊青老先生的曲子,曲子名《半山聽雨》,只一瞬,就沉迷了進(jìn)去。將這專輯中的每一曲都循環(huán)播放了,每日一到自己的小天地,便迫不及待地點(diǎn)開,鳥叫聲,水流聲,古琴聲匯聚一處,清雅,空靈,婉轉(zhuǎn)悠揚(yáng)。伴著練字,伴著寫作,興起時,也站起來扭動身姿,學(xué)著人家翩翩起舞,就恨咋沒早學(xué)個舞蹈,只剩下個一無是處的懶身子了。

   就想學(xué)琴,講于友人聽,講于師者聽,紛紛贊同,說我這恬淡素雅的性子,嫻靜如水的感覺,很是適合,巴巴地就去找友人。

   以前只管聽,這回改成看了,盯著他的手指,盯著他的神情,盯著他臉紅心跳起來……看那十指在七根琴弦上舞動,時而挑,時而勾,時而托,時而按……這弦就發(fā)出聲來,時而清脆,時而悠揚(yáng),時而急促,時而沉郁……一曲《高山》,一曲《流水》,就沉醉在巍峨泰山與洋洋江河之中,沉醉在伯牙與子期的相知之樂中。卻只當(dāng)是不同的曲有不同的譜,將這譜子的音調(diào)發(fā)出來便好,竟不知這同樣的譜,在不同的人手中彈出來的味,截然不同,這同樣的譜,不同的詞彈出來,也各有韻味。

   當(dāng)然,這點(diǎn)滴感悟還是從楊青老先生對《關(guān)山月》一曲的解析中領(lǐng)會的?!蛾P(guān)山月》出自1931年梅庵琴社印行的《梅庵琴譜》,此曲蒼涼、雄渾、深情,表現(xiàn)了大漠雄關(guān)戍邊將士的愛國思鄉(xiāng)之情。但倘若不是楊青老先生將這曲子對照詞逐句去解析,從“明月出天山,蒼茫云海間。長風(fēng)幾萬里,吹度玉門關(guān)”的娓娓道來,到“漢下白登道,胡窺青海灣。由來征戰(zhàn)地,不見有人還”的蒼涼凄楚,再到“戍客望邊色,思?xì)w多苦顏。高樓當(dāng)此夜,嘆息未應(yīng)閑”的無奈與思念。楊青老先生將彈出來的每一個音符都融入到這詞的情感中去,你只需閉眼聆聽,眼前一幅幅畫面便顯現(xiàn)出來。直至那時,我方明白,這古琴曲拿在手里,便猶如一首詩一般,是要去和它交流的,解讀它,理解它,融入它,知曉了它的靈魂,再動手去彈,才不至于褻瀆它。

   當(dāng)然,這琴在古時,大多是文人所好,自從孔子將古琴列入到儒家六藝中之后,古琴便成了文人們內(nèi)在精神外放的一個載體。無論是先秦兩漢,還是隋唐往后,它自始至終都為文人所愛,并被視為雅趣之首,所謂琴棋書畫詩酒茶,彈琴永遠(yuǎn)是才子佳人們割舍不下的喜好,在文人的世界中占據(jù)較高的地位。于是,文人們懷才不遇時彈琴,落魄孤苦時彈琴,思念戀人時彈琴,淡然隱居時彈琴,放空一切時亦彈琴。這才有了“君子左琴右書”“士無故不撤琴瑟”之說。也才有了蘇軾“幾時歸去,作個閑人。對一長琴,一壺酒,一溪云。”的向往。

   有說古琴是彈給自己,彈給天地的,也有說古琴是彈給鬼神,彈給仙靈的。茫茫人世,身處一隅,抱一琴在懷,于山林,于水畔,于小屋,于田野,只消撥動琴弦,世間一切便可成空,唯有自己與這琴弦互訴衷腸了。所以影視劇中才時常有彈琴時被人偷聽亦或是心緒不寧而斷弦的情景,彈琴人都無心與琴交流了,琴又怎會不知,怎會委曲迎合?

   既如此,便想,好歹這些年與文字牽染,也混了個文人的名號,況塵世浮華,人心難測,琴,許是個真誠的傾訴對象。便思索著,定要學(xué)一學(xué)這古琴,也仿嵇康,也學(xué)伯牙,將這天地萬物,悲歡離合,萬千心緒都說于琴聽。

   便央友人拿來入門曲《仙翁操》之譜,又學(xué)指法,又學(xué)認(rèn)譜,不想竟快速上手,在挑弦與勾弦間沉迷進(jìn)去。良久,坐在琴桌前不舍離去,聽著這琴弦在自己指尖發(fā)出的悅耳之音,恍惚間,還真以為自己是得道仙翁了呢,喜愛古琴的心便更甚了。

   自此,日日沉浸在聽曲與撥弦之間,倒是羨慕起古人來了,茅屋一座,粗茶一盞,對月彈琴,對燭讀書,好不愜意。只愿這淡然之心常在,這風(fēng)雅之事常有,此生,也便無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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