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 2020年08月24日
◎鮑海英
我從農(nóng)村進(jìn)城生活后,轉(zhuǎn)眼已二十多年。在城里生活久了,現(xiàn)在的我,特別懷念在鄉(xiāng)下生活時的菜園。我經(jīng)常想,如果在城里能有一塊自己的菜地,不必大,不必規(guī)整,只要散發(fā)著泥土的清香,可以種點蔬菜,該多么令人欣喜。但這個念頭以前只是在我的心頭一閃而過。我知道,在城市,心頭滋生這樣的念頭都是極為奢侈的事情,我不敢再想。
但周末去朋友家做客,我意外地發(fā)現(xiàn)了她家樓頂上的風(fēng)景,一塊屬于她自己的菜地。她家住在19層的頂樓,穿過她家頂樓的閣樓,有一條通道指向偌大的曬臺,那個很大的曬臺,被她用一些泥土,做成了一個不大的菜園。
朋友說,在搬來這個頂樓新居前,她住在一個老居民區(qū)。那兒有幾塊荒地。她在那種植了一塊菜園。可那兒需要開發(fā),無奈她只有重新買房??伤窒胍粔K菜地,思來想去,她和老公決定把房子買在了這幢樓的頂樓,并將她家的菜園搬到了新樓的樓頂。
朋友在介紹這個菜園時,我仔細(xì)打量了一下,這頂樓的菜園,很精致,一畦,又一畦,連在一起,一片翠綠。特別是她種植的草莓,宛如一朵朵小花散落在地上,享受著頂樓充足的陽光,令人不忍去觸碰,更不用說采摘了。
和我同去做客的還有我的兒子。兒子對這個別致的菜園顯然是陌生的。他喜歡草莓,喜歡摘草莓,那的確很有樂趣。我把陶醉其中的他硬從他的興致中喊出,讓他認(rèn)識蔬菜,認(rèn)識莊稼和土地。
小時候,我種過菜。不會種,跟在母親后面學(xué)。那時我們生活在鄉(xiāng)下,是非常美的地方。我們種過茄子、辣椒、西紅柿、豆角、黃瓜、蔥、大頭菜。平日里吃的蔬菜,幾乎全都種過。那時孩子們的快樂就是在菜地里摸爬滾打。等到秧苗上結(jié)出果實,蔬菜有模有樣時,小孩子們都開始管不住自己的手腳了,躍躍欲試起來。摘過小黃瓜、黃瓜妞,很細(xì)很細(xì),表面上是一層毛茸茸的刺兒。西紅柿沒熟時,青澀,不好吃。豆角更不能生吃。但是大家可以在菜地里爬行和穿梭,捉迷藏,弄得灰頭灰臉,故意弄得灰頭灰臉,大人們也不太管教。飯熟時,聽到母親的叫喊,大家拍拍衣褲,塵土飛揚(yáng),沒事了,干凈了,回家了。
進(jìn)入城市后,在鋼筋混凝土間,我曾幻想有那樣一片菜地,開滿鮮花、掛滿果實,紅的、綠的、黃的、紫的,然后在陽光的熏照下,土地彌漫著真實的味道和思想。孩子藏在一大片綠葉、紅花間,或者匍匐在土豆秧的下面,和你捉迷藏。在菜園悄無聲息時,在一頂草棚下面,支一張桌子,將電腦放在上面,然后讓思緒流淌。我想,那樣寫出來的文字是不會浮躁的,因為在你環(huán)顧四周時,看到的是真實的顏色,聞到的是質(zhì)樸的空氣,照到的是純凈的陽光。
人不能離開土地時間太久。人渾身的市儈氣,必須經(jīng)過土地的熏烤,才能消失殆盡。而人的心靈,其實最怕的還是城市的噪音、污染、世俗。
城市雖然越建越大,可我們離土地卻漸行漸遠(yuǎn)。在城市里生活,能夠與菜地為鄰,應(yīng)該是城市最樸實也最奢侈的生活了。
那天離開朋友家時,我摘了兩個西紅柿,兒子則摘了幾顆草莓,回家的路上,兒子還在回頭朝朋友家的樓頂仰望叨念,這個朋友家樓頂上的菜園,讓我和兒子心生感念,羨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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