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 2021年10月22日
◎林莉 文/圖
我的母親名叫康珠珍瑪,是農行丹巴縣支行退休職工。甘孜州和平解放后,共產(chǎn)黨把她送到了學校,她學會了漢字和算數(shù)等基礎知識。她懷著感恩之心努力地工作。1956年8月18日,她在成都獲授“四川省第一屆財貿系統(tǒng)勞動模范”的獎狀和獎章。這是四川省人民政府表彰在國家第一個五年計劃社會主義建設競賽中有突出貢獻的先進工作者。從此,“省勞模”的稱號,伴隨她走過了半個多世紀的時光。
今年是偉大的中國共產(chǎn)黨成立100周年,州總工會打算選編一本歷屆全國、全省和全州勞模事跡的書,我的母親作為上個世紀50年代的省勞模,光榮入選。得知這個消息,現(xiàn)年97歲的母親激動不已。作為她的“代言人”,我與母親進行了深入交流,第一次深刻了解了她不平凡的經(jīng)歷。在她的講述中,我仿佛又回到了母親和我在甘孜州難忘的工作和生活歲月。
苦盡甘來享幸福
1924年,我的母親康珠珍瑪出生在甘孜縣的一戶貧困人家。當時,家里只有雙目失明的阿婆和在寺廟里當喇嘛的舅舅。為了生存,小小年紀,母親就在刺骨的冰河里,用石頭砸開冰塊,在冰窟窿里,幫人洗牛腸,換回一小節(jié)牛腸給阿婆熬湯;幫人洗衣服換回點小錢付房租;瘦小的身軀背著水桶,從河邊打水送到茶館,以討回一點煮過的茶葉;幫人收割青稞,換回一點糌粑。為了讓阿婆和自己有個小棚子遮風避雨、不餓肚子,苦活、臟活、累活她都干。在艱難的日子里,她也記著別人對她的好:幫人洗牛腸時,別人會稍帶給她一點牛雜碎;茶館老板有時會給一點沒有煮過的茶葉;收割青稞時,別人會順帶幫這個小姑娘多割一行青稞。在她幼小的心靈里,埋下了感恩和善良的種子。就這樣,母親艱難地和阿婆一起度過了童年、少年和青年時期。
已經(jīng)20多歲的母親,為了可憐的阿婆有個依靠,一直不肯嫁人。25歲時,她遇到了在甘孜縣銀行工作,后來成為了我父親的一位漢族兄長,兄長對她有情有義,但她仍然不愿出嫁。兄長深情地說:只要你愿意,我等你。直到相依為命的阿婆去世,26歲時,她才離開那間租住了二十多年的破舊低矮、半截石壘半截草的“家”出嫁了。
出嫁不久,甘孜州和平解放。母親作為家屬,隨父親從甘孜縣銀行到了康定中心支行。之后,又隨父親到了丹巴縣銀行。1954年,政府為培養(yǎng)少數(shù)民族干部,送母親到甘孜州民族干部學校學習。她不僅學會了說更多的漢話,還學會了寫漢字,學習了初級的算數(shù)知識。走上工作崗位后,銀行的同事又教她學習珠算和記賬。從此,開啟了母親嶄新的人生。
任勞任怨感黨恩
母親對待工作積極踏實、一絲不茍,贏得了大家的稱贊,被提拔為出納股副股長,掌管著銀行金庫、國庫的鑰匙。她把鑰匙看得比命還重?!拔母铩睍r,所有單位都停工停產(chǎn),銀行也不例外。掌管著金庫國庫鑰匙的她,整天提心吊膽,生怕有一點閃失。有一天,銀行的造反派頭子兇狠地要她交出鑰匙、打開國庫,說是要給造反派的工人們發(fā)工資。她平靜地說:守好國庫是我的職責,你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不會把鑰匙交給你!
惱羞成怒的造反派頭子以“破壞抓革命、促生產(chǎn)”的罪名把我母親抓到大街上,強行按在一根木凳上跪著,讓來來往往的路人批斗她。很多人都認識母親,相信她是好人,沒有人上前批斗。造反派頭子叫囂了一陣,覺得沒趣,灰溜溜地走了。
我的父親是漢族,不會騎馬。有一次遇到急事需要騎馬,意外從馬背上摔下傷了脊椎。由于條件所限,久治不愈,成了駝背殘疾人。母親既要工作,又要照顧父親,還要照看女兒,整日操勞,卻毫無怨言。退休后不久,我的父親就去世了。為了讓我安心工作,母親承擔了所有的家務。我的女兒說:“我們每天都是在阿婆打酥油茶的聲音中醒來,起床就可以喝到酥油茶,吃到鍋盔。我們好幸福哦?!?/p>
上個世紀90年代,我曾經(jīng)在丹巴縣政府和縣委擔任過副縣級領導職務,母親告誡我,組織和人民信任你,你一定要做到兩袖清風,多做利民、為民的好事。我謹遵母親教誨,克己奉公。1999年,我有機會內調,擔心母親不愿離開甘孜老家,得知我的顧慮后,她說:哪里幸福哪里就是家。于是,母親跟隨我到了內地。如今,年近百歲的母親,和我們一大家人生活在一起。有人問她:你們家四世同堂,九口人都住在一起,就沒有矛盾嗎?她說:當然會有一些矛盾,只要相互讓一點就和睦了。
省勞模的稱號伴隨母親走過了半個多世紀,她沒有豪邁的誓言,沒有驚天動地的業(yè)績。她給我們說得最多的就是:做人要正直善良,要感恩黨。她的一生都在詮釋著“勞動”和“感恩”,良好的家風教育,也讓我們受益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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