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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將軍

甘孜日報    2022年04月21日

◎王朝書

昨晚,我又做夢了。今早醒來,卻不太記得。如今做夢,不再像兒時那樣,能在第二天清晰地想起夢境。

小時,我的夢里反復地顯現(xiàn)著一條條道路。那些道路,都是我曾走過的。它們相互交織著,就像是一座迷宮。而我,就在迷宮里,一處一處尋寶樣地探尋著前行。希望在迷宮里,能發(fā)現(xiàn)一處意想不到的寶藏,從而,能揭開瀘定歷史的秘密。

將我?guī)нM瀘定歷史迷宮的,是白馬將軍。對于白馬將軍,最初,我是由奶奶供奉的菩薩而知道他的。小時,我隨奶奶燒香,偶爾地,奶奶會給我講那些菩薩的來由。我因白馬將軍精致的名字,和他是本地神仙的特性,而記住了他。

父親對白馬將軍知道得比奶奶多。他曾給我講,唐朝時期,瀘定及與瀘定相鄰的天全縣、漢源縣有三個土著部落,瀘定縣境內的,叫劉王部落。劉是姓氏,王是朝廷封號。據(jù)說,劉王及另外兩個蠻王,自稱是大渡河流域人們的祖先笮人白馬氏的后人。所以,劉王,又被叫做白馬將軍。

父親的講述,將我?guī)нM了瀘定悠長的歷史中。我第一次知道了,在村子每天的日出日落之外,還有漫長的過去。而過去的歲月中,有一個叫白馬將軍的人。有了白馬將軍,過去的歲月就和我有了聯(lián)系。我可以由他去想象唐朝及更久遠的年代里瀘定人的生活了。

然而,白馬將軍其人卻是撲朔迷離的。當我到冷磧鎮(zhèn)上讀書時,就有同學告訴我,與冷磧鎮(zhèn)一山之隔的興隆鎮(zhèn),有一座秦磚漢瓦的白馬將軍墓。那座墳墓,我和同學去看過,墓碑上的確刻著白馬將軍的名字。但是,墳墓的規(guī)模卻不大。不像是個王的。劉王與這座墳墓的主人白馬將軍,似乎無法對號。

白馬將軍到底是誰,是否真有其人,撲朔的白馬將軍,讓我渴望解開瀘定歷史的謎題。因為只有解開了謎題,過去的歲月,在我的腦海里,才不是一團亂麻。小學五年級時,聽村里人說,地下挖出的文物,能夠證明過去的事情。聽聞傳言,我盼望在自己走過的上學路上,能發(fā)現(xiàn)一座寶藏。因為,那條上學路,被村里人叫著茶馬古道,據(jù)說,是有悠久歷史的。也許,上學路是解開謎底的關鍵。如此,我一次次地,在夢中陷入到道路的迷宮中。

我已記不得,具體是什么時間,謎題被解開了。一處將軍的墳墓在距離小板場村不遠的農田里被挖出來。白馬將軍,不再是縹緲的傳說。那一天,一個吳姓村民,在耕地時,耕出了一座龐大的古墓。古墓里,有銘文。借助銘文,人們知道了墓主人,是一位將軍,不過,他姓李。那一天,瀘定人為發(fā)現(xiàn)了將軍墓而高興。瀘定,是實打實地出了一位將軍,且是皇族。那一天,我如釋重負。瀘定悠遠的過去,有物可證了。雖然,李將軍不是白馬將軍,白馬將軍依然藏在歷史的迷霧中。但,白馬將軍的真實身份已不是重點了。因為,我已有了過去歷史的依據(jù)了。

盡管有了李將軍,但瀘定人已經習慣了白馬將軍。在瀘定,白馬將軍,不僅被我奶奶這樣的民間居士供奉,還有正規(guī)寺廟供奉他。瀘定縣嵐安鄉(xiāng),就有一座白馬廟。白馬將軍,已是瀘定人共同的記憶。

如今,回到村子,再次回到小時睡覺的地方。裝修老屋時,我們將原來父母的臥室及我和妹妹的兩間相鄰的臥室打通為一間,作為先生我們的臥室及我的工作間。昨晚,在小時曾做過夢的房間里,我又做夢了。

今天早上,當夢醒時,我想起了那些曾經做過的迷夢。想起了白馬將軍。我反復地想著,白馬將軍之于瀘定人的意義,之于我的意義。為何,童年時,自己非要弄明白白馬將軍的身份。

先生對我說,因為,人是歷史的存在。所以,即使像瀘定縣這樣被邊緣化的邊地,也必須有一個共同的歷史記憶。所以,我才渴望解開歷史的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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