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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啊草原

甘孜日報    2022年05月06日

◎賀先棗

其實,康巴高原上的草原,與那些大平原上的草原不一樣。那些年,與我熟悉的牧人告訴我,他們放牧牛羊的地方是“通”、是“崩惹”,“通”是指寬闊的平壩,“崩惹”說的是那些不高大、并不陡峭而且看上去平緩山包。他們在放牧時唱道:春天里壩子上花兒開了,秋天里壩子上牛兒肥了。寫實的唱詞少有詩意,可是從他們心底里唱出來的旋律,在云天下草地間回旋的時候,我才明白了人們所說的“天籟”原來卻是從這些草壩上飛上云空的。

我喜歡站在一個地點久久地觀望眼前的康巴草原,如果這些草原僅僅只是一望無涯、沒有變化的單調,打望的時間長了可能乏味。但是我沒有那種感覺,我用眼看、用心感受,發(fā)現康巴高原上的草原萬千種形態(tài),無盡的色彩。草地的景象是大自然的神作,我的眼福,是大自然的恩賜。而我心里時常泛起的思緒,就是康巴高原上這一片又一片草地給我的感染、給我的震撼。

在目光所能到達的遠方、近處,高低起伏、忽寬闊、忽變窄的那些草壩實際上從來都與山嶺為伴。那如“銅鏡”一樣平整的毛埡壩草地,那與“三江源頭”連為一體的扎溪卡草地,那片據說有金馬奔馳的色達草地,還有洛柯瑪、玉隆,達瑪通、拉日瑪那一片又一片的草地,這些草地都是和山嶺相鄰相伴,“崩”,平壩;“惹”,“山頭”,牧民朋友對我所說的“崩惹”是對康巴高原上草原最貼切的說法。

這些“通”“崩惹”的另外一個特點,海拔高,這是它們共同的地方。四千米的高度,在平原上生活的人群想象不出云空中怎么還會有牛羊在行走、啃草。而在高原草壩里放牧的人群也沒有去想,在距離自己腳下四千公尺的地方有那么多喧囂、擁擠的城鎮(zhèn)。

有時,目光越過這些草壩,看得到遠方起伏的山巒,看得到陽光下明滅閃爍的銀色雪峰;有時也會發(fā)現,流經草地的河流有時變成了一段又一段似乎沒有流動的湖泊;低下頭來,會發(fā)現有涓涓溪流從草棵叢中浸出,聚集成清澈流泉,彎彎曲曲,如舞步般輕盈。

或遠或近,或多或少,總有一群又一群懶懶蠕動的牛群、羊群,不定,突然會出現一匹飛奔的馬兒,還有黑色牛毛帳篷頂上搖晃不定的炊煙,當然還有那些對草地上景色熟視無睹的牧人們,因為有他們才有牧歌。

風中傳來了用鷹骨做成的骨笛中有一串飛向藍天、飛向遠方的妙音;傳來了現代電吉它伴奏,又加上抑揚頓挫的朗誦或是說唱,古老的民歌有了另外一種風味;而在帳篷中,在用幾根木頭、草皮和石塊搭起的簡易小屋里,時不時都有人在吟唱《格薩爾王傳》,有時,從里面?zhèn)鞒鰜淼膮s是在城市里正火爆的流行歌曲??蛋透咴系牟菰?,充盈靈和生動,無論春夏秋冬,生機勃勃這四個字就是為康巴高原上的草地準備的。

了不起的大自然是一位與我素未謀面的藝術家,他醉心年年裝點這些草地,從形態(tài)到色彩,從氣味到聲音。

一年中,不同的色彩妝扮不同的季節(jié)。殘雪還散落在陽光難得光顧的石縫、灌木叢下,恰在這樣的地方,星星點點,黃的花兒、藍的花兒卻高興地在微風里朝路人點頭致意,說,這就是春天了;夏天,奢侈的濃綠,簇擁萬紫千紅,而那些各色的花兒卻自有打算,如小孩碰翻了調色盤,草地就出現了“色帶”一般的奇觀。一片山坡上全是紫色的花朵,河溝邊的草灘上全是粉紅的花兒,金黃色的花海卻出現在一片平壩里;油畫的筆觸,厚重粗獷,卻不是隨意的抹涂;大有深意的色調宣示又一個收獲季節(jié)來臨,秋日的火紅,多半是隨處可見的灌木林帶來的,而金黃,成為了遼闊草地的主色調;即使是冬天,藍得不可思議的天穹下,冰清玉潔草地,白雪里,牧羊女絢爛多彩的裙擺,如出現在每天傍晚、早晨時分天邊飄浮的錦霞。

充盈天地間的青草清香,變成了環(huán)繞帳篷四周的牛奶、酥油的濃濃氣息。當烈性白酒氣味在草壩里若有若無的飄蕩時,疑問也就毫無征兆出來了:血管里真會響起馬蹄的聲音?究竟草地是野性的胸膛還是胸膛是野性的草地?康巴高原的草原,激發(fā)了多少人的創(chuàng)作靈感啊,有幾多詩、幾多文字就在遙望草地的瞬間洶涌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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